距离我上次来到这个小镇才只有几天的时间。几天之后的此刻,似乎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种景象,我这辈子从没见到过。
双九镇依然是曾经到双九镇,房屋,街道,包括那个作为商业中心的大十字路口,都在那里。但是,放眼望去,我看不到一个人。进出镇子的公路上也没有汽车走动。整个双九镇的地面上,各种生活物品被随意丢弃,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毫无秩序地堆在街面上。路边,翻倒的摊位,横放的自行车,碎成几块的花盆……真的想像不出,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就经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烈的人,不光好奇,而且胆子大。但当这样一副场景摆在面前,我真的在犹豫还要不要一看究竟。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灾害?不像啊。遇到战争打仗了?不能吧。此刻的双九镇就像一只隐伏的怪兽,悄悄地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将我这个茫然无措的人吞噬掉。然而,我却站在怪兽张开的尖牙利口前懵然的一无所知。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危险,路边会窜处端着枪的大兵?会有手里拎着凶器的暴民土匪?还是会随时发生灾害地震山崩?人都哪去了?我究竟是否要在镇里看个仔细?
半晌,我觉得我的犹豫多余了。因为无论我愿意不愿意,我都必须对眼前的情况看个明白,站在这里根本不是办法,我回不去家。
我走近了小三的商店。商店里的门没锁。店里的陈设一如往昔,并没像街上一样东西扔的到处都是。而这样的一幕却让人感到别样的恐怖。好好的一座商店,货物与摆设一应俱全,居然开着门,里面没人!更离奇的是,外面的整座镇子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双九镇似乎变成了光天化日下的一座鬼镇!
我仗着胆子来到商店的收银台里,收银台的抽屉应手而开!里面放了很多的零钱。看来屋子里的人是匆匆出走的。匆忙到货物扔到这,钱也来不及带走!这时候,我真的期待会有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呵斥我:“喂!你是干什么的?想偷钱吗!”这个人可以是我认识的店老板小三,或者干脆是什么人都好,他在呵斥完我之后至少能告诉我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遗憾,在我重重地关上收银抽屉之后,依然没听到任何人发出任何的声响。
走出了小三的商店,我又看到了,我曾经吃过饭的双九大饭店。饭店没开门。门和窗的金属卷帘都被拉上了。饭店门口原本立着只灯箱,现在它倒在那里,可怕地碎裂了。我发现,我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我强压着呼吸,让它尽量变得缓和。生活当中有人形容害怕的时候,经常会说“大气都不敢喘”,我相信,这就是我我现在的状态。
饭店旁一户院门大敞四开着。我慢慢地走了进去。这是一户人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推了推房门,没上着锁。进到屋子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桌子上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蒂。仿佛屋主之是到门外的小商店去买点什么,随时可以回来。但我知道,决不是这样。因为外面的小商店里的店主也和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因为某种原因神奇地消失了。
“咔咔……咔咔……”
我听到一阵响动,应该来自隔壁。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无异于晴天里搭个炸雷。很明显,这阵响动是有人或者什么活物造成的。事实上,我从刚才进入小镇到现在,连一只鸡一条狗都没见到。耳边隐约传来的“咔咔”声在这个死寂的小镇里显得无比明显。
如果这个声音是人发出来的,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的,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出现眼前的一幕已经不是一家怪异的商店或者一个死寂的小镇,而是,整个世界都变样子了。
我想立刻就揭开这个谜底,但要迈步的时候,心里不禁有点害怕。这个声音真的是人发出来的吗?如果不是,那么,会是什么呢?家畜?野兽?
犹豫再三,我决定还是去看看。我走出院子,去推隔壁的院门。上着门闩。我试着敲了敲门,问了一声:“请问有人吗?”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答复。我必须得搞清楚到底眼下出了什么状况。或许屋子里有个老人,耳朵不灵光,听不见我的敲门声。我得想办法进去。
两扇木质的板门,中间有条宽宽的门缝。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横插着一根木棍做门闩。这样的院门从里面插上,基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从隔壁找了把水果刀,刀身细长,从门缝里伸进去刚好可以够得到门闩。我尝试着用手里的水果刀拨动门闩,真的可以把它往旁边挪动一点。就这样我一遍遍重复着拨动的动作,门闩也在一点点地向旁边移动。我得承认,溜门撬锁的行当我这辈子是第一次做。而且做得并不好。就这样一道看起来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门闩,我足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把它拨开。随着“当啷”一声木棍落地,我被自己弄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走近院子之后,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如果屋里真的有人,那么我这个撬门进来,手里还拿了把水果刀的人究竟该跟他说点什么。想到这,我把水果刀留在院子的柴垛上,推开了房门……
我终于看到了人。
没错,屋子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她趴在地上,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短裤。披散的头发盖住了五官。女人不停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她身边有一张铁床,探出来的床板挡住了她的头部,每次挺直身体,她的头都会顶动床板,整张铁床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注意到,在女人的肩膀上有一处恐怖之极的伤口。创面有拳头大小,凹陷出一个血红色的大坑,血坑旁的皮肤呈现不规则的断面,仿佛被什么外力撕破的。
看到这一幕,我已经完全傻掉了。这算什么?我该怎么做?跟她说什么?
“那个……”我本能地想说句什么,但是我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完全哑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我喉咙里发出的音节到底是什么。
地上的女人听到我的声音,猛然间抬起头来。
这个人我见过!
我第一天来双九镇,在小三的商店里,一个女人来买红糖。因为从她的嘴里我听到了小三这个特别的名字,所以我对她有印象!
此刻的她,脸色灰败,嘴唇呈现出深紫色,正在看着我的眼睛无神而空洞,呈现出死灰色。她怎么了?
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突然发起一声嚎叫,然后猛然地爬了起来!随着她不顾一切地挺身爬起,铁床被他掀到了一旁,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爬起后的她,咧开嘴,朝我奔来。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只看到迅速朝我逼近的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