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三轮车驶上土道,抱了几大捆秸秆放到三车的后斗上,然后快速返回刚刚遭遇尸群的地方。
房子的门很牢固,在众多丧尸的合力推拥下它也并没有被推倒,依然摇摇欲坠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是房子里却悄无声息,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悄悄地接近尸群,然后将车调头,朝向临川市的方向。丧失们还在努力朝门里挤着。凭借着一道随时可能被攻破的木门,房子里的人和房子外的怪物僵持,对峙着。、
“喂!这呢!往这看!”我放开嗓子朝着丧尸群大喊。开始有丧尸向我看来。我按响了车喇叭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显然,喇叭声刺激到了不远出的尸群,它们开始放弃掉房子里的人,朝我跑过来。有些丧尸的腿在门缝里夹伤了,但也拖着腿很努力地向我奔来,那姿势怪异且滑稽。我又按了几下喇叭,然后发动三轮车,向着临川的方向开去。
我观察到,丧尸奔跑的速度并不比普通人快,但耐力似乎很持久。我并不急于甩掉它们,于是就在离它们不远的距离不疾不徐地开着。直到它们跟着我离开那幢房子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之后,我才加速行驶,很快把它们甩在了身后。
开到丁字路口,我把车驶入土道,将后斗上成捆的秸秆都卸在了路口,本已不宽的小土道路口很容易就给堆满了。我将三轮车开到秸秆垛的后面,藏了起来,眼睛不眨地盯着丁字路口。
对于这个计划,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仓促之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我对这些尸变的怪物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它们对视觉和听觉里能感知到的活人会发起疯狂的进攻和咬噬。仅仅是这样的话,它们也许会按我的希望,越过丁字路口,沿着公路走下去。但如果变异后的它们还有着敏感的嗅觉,对活人的气味也有很强的感知能力,那我刚刚的一番布置算是白费了,它们会沿着我的气味向我寻过来。
又等了一会,它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此时的丧失们已经不像刚发现我时候那么兴奋,它们已经放慢脚步,沿着公路向前游走。看着这么一群人形的东西毫无生气地向前走着,我的心里不禁泛起强烈的厌恶。
路过丁字路口的时候,它们甚至没向土路看一眼,丝毫没有停留,沿着公路走了下去。我的计划大获全胜。
看到它们彻底走出我的时间,我又调转车头朝被困的房子开去。
房前屋后一只丧尸也没有了。它们全部被我引走了。我下车推了推了房门,两扇木门被从里面拿一条铁链锁住了,只能推开一道缝隙。我瞄起眼睛往敞开的门缝往里瞧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太清楚,似乎靠最里面的墙角蜷缩着躺了一个人。
我敲敲房门:“里面有人吗?”
墙角的位置发出了喘息声:“有……有人,快……快救我……”
“你能把门打开吗?我把外面的丧尸都引开了。”我又拍了两下门。
墙角的人爬起来走到门口,一声开锁的声响过后,门被打开了。我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我的面前。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脏兮兮的黑色运动服。短短的头发却有点卷曲,黑黑的皮肤衬着干裂泛白的嘴唇,眼望着我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虚弱。
“就你一个人?”我问他。
年轻人点点头道:“就我自己。”
我说:“咱一起走吧,丧尸都被我引到东边去了。”
年轻人晃荡了一下,一只手扶在我肩上,哑着嗓子道:“你有水吗?”
我扶着他靠在电动三轮车上。从我背包最上面掏出一罐可乐递给他。年轻人接过可乐罐,一边开一边把罐子送到嘴边。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那么疯狂的喝东西,仿佛不马上把手里的东西喝掉,下一秒就会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一罐可乐被倒空了。对,是倒空了,不是喝空的。我觉得至少得有半罐可乐被倒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和衣服上。
喝下一罐可乐,他边喘着粗气边问我:“还有吗?能……能……能再给我点吗?”
我拍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有,足够你喝的。不过,现在这里不安全,随时会被丧尸发现,咱得先离开这。”听到丧尸,小伙子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点头表示赞成。我让他爬上我三轮车的后斗,我骑着车子带着他驶回丁字路口。
其实我刚刚倒不是真的怕有丧尸来袭,那里地势空旷,即便看到有丧尸逃跑也完全来得及。我是看这小伙子喝水的样子太吓人,怕把他自己给呛死或撑死。
停在路边,我拿出了包里的食物和水,问他:“你是几顿没吃了?”他也不客气,拿起吃的喝的就往嘴里塞,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地回答我:“两天了,水米没沾牙。”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也有点饿了,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他攀谈起来。
小伙子告诉我他姓郑,叫郑朗。家住在双九镇管辖的一个村子里。
郑朗是省体育学院的运动员,平时在省城读大学。半个多月以前,省城开始零星出现丧尸袭人的事件,不过忙碌的大家都把它当成茶余饭后解闷的独立事件看待,也没引起多大重视。几天后,事件愈演愈烈,有了成群的丧尸在街上流窜并见人就咬。于是军警开始出动来捕杀丧尸。这样的军事行动在人口密集的省城很快引发了蝴蝶效应。人心惶惶的居民开始筹划出逃,一时间,省城的大街小路都被人车塞满,超市和商店的商品断货,医院人满为患。一些刚刚变异的丧尸在人群中觉醒,咬噬身边的人们,于是被咬死咬伤踩死踩伤的人不计其数。一些流氓棍徒趁乱大肆烧杀劫掠,又被恐惧而愤怒的民众制服处以私刑。军队在捕杀丧尸的同时又开始分兵制止暴乱,居民和军队的小规模的摩擦时有发生。
郑朗所在的体育学院被戒严了。大家都被隔离在宿舍楼里,不准外出,一日三餐有荷枪实弹的军人送到宿舍楼。郑朗记挂家里的父母,但却一直联系不上,手机和网络信号全都中断了。想回家也无济于事。且不说学校处于戒严状态。就算出了校门,外面又乱又危险,整个城市都处于半瘫痪状态,他也跟本没有办法到达几百里地外的家中。
于是,他就这样和同学一起躲在学校的宿舍楼中。直到学校里平静被打破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