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男人明显一愣,狐疑地问道:“你是?”
他的一句问话显然是承认我认对人了。这下两方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气氛从刚刚紧张到极限变得又有所缓和。
我对小三道:“我在你的商店里买过东西,灾前我去双九镇……旅游,咱们聊过。”
小三望着我,曾经那双热情而市侩的眼睛现在却透着冷漠和阴郁:“想起来了,你还活着。”
我点头道:“活着,你快把我们的人放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小三继续盯着我的枪口,问道:“你们一群人,手里有刀有枪,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问道:“难道非得拼个鱼死网破才好吗?”
这时,山洞里隐隐传出孩子的哭声。从山洞里跑出两个男孩子,大点的能有四五岁,小的看样子也就两岁不到。小孩子快步跑到押着杨光的女人脚边,大叫着妈妈。顿时,女人脸上一脸泼狠的表情荡然无存,看着脚边的孩子怔怔地掉下泪来。
我讶然道:“你们这还有孩子?”
小三点点头,道:“除了我一个人以外,还有两家人,都是一家三口。”
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家都有些动容。若是真大家真的砍杀起来,其势不免伤及到孩子。但是看到小小的一个娃娃咧着嘴找妈妈的样子,谁又能忍心让他受到伤害呢?
我大声道:“你们放了我们的同伴,把车还给我们,粮食我们不要了。”看着两个丁点大的孩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和他们争食物了。
小三也很清楚,如果真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是他们,况且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孩子,如果真开战,他们的顾忌也比我们多得多。于是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身后的男人向他点了点头。
两人退回到山洞前,与洞口的一男一女低声商议了几句,随后,小三押着杨光向我们走过来。
老六拿刀子割开了杨光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嘴上的布条。猛地一把抓过小三喝道:“你们TM的打了我们的人就想算完吗?”一时间洞口的几个人见老六动了手,抄家伙便要往上闯,我和郑朗只好又端起枪和弓指住对面大喝:“都别动!”
小三胸前的衣襟被老六攥着,喘着粗气问道:“你们说过的话这是要耍赖啊?”
我扭头对老六道:“老六,算了,杨光这不是回来了嘛。”
杨靓闯上两步恨恨地道:“那他们抓了我哥就白打了?咱把他也抓回去!”
这时,杨光开口说话了:“小靓别吵,咱们放他回去,刚刚条件都讲好了,咱们不能出尔反尔。”
我也道:“老六快把他放了,这时候没必要多生枝节。”
老六咬了咬牙,放开了抓这小三的手,但终究一脚将小三踹了跟头,道:“滚你的吧!”小三爬起来,边拍了拍身上的土,边退回自己人一面。
本来刚认出小三的时候,我有心邀他们去我们的营地,但是看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了。老六缴了他们两把刀子,看到现在的情形,我也没再让老六物归原主。
我们几个人上了车子。老六推上了摩托车,缓缓的驶离他们的营地。
临走之前,我还是忍不住从车里探出头对着小三喊道:“要不然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的营地比这条件好,而且更安全,咱们可以一起生活。”
遥遥望见小三冲我摆了摆手,道:“不去了,我们带着女人和孩子,跟你们一起,我们不放心。”停顿了一下,又听小三道:“我们也要搬家了,谢谢你们的粮食。”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上忽然下起了一阵急雨。原本坑坑洼洼的土道变得泥泞不堪,郑朗在车里小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这鬼天气还是在骂小三一伙人。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又已雨过天晴。
郑朗唉声叹气道:“煮熟的鸭子飞了,眼下又要饿肚子了。”
我安慰他道:“大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这点吃的没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最重要的是人救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副驾驶座上的杨光接口道:“其实绑我那些人比咱们还艰难。他们已经一口吃的都没了。孩子饿得直哭。”他的手腕被绳子勒得青紫,边说边揉着手腕上的伤痕。
杨靓问我:“枫哥你认识那个疤脸?”
我嗯了一声:“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之后便把灾前我怎么出来隐居,在双九镇怎样认识了小三并在他的商店里买货,甚至灾后我和毛大叔又怎么在小三的商店里找到补给的过程给大家讲了一遍。
杨光抖了抖揉了半天的手腕,道:“真是世事无常……”
郑朗道一拍大腿道:“是啊,要不是这灾祸,我还在体育学院当我的运动员呢。杨哥还在公司做白领呢。”随后看了看杨靓,笑道:“你,还在每天泡吧做你的无业游民呢!”
杨靓打了郑朗一拳,辩道:“你才是无业游民,我也是白领好吧。”
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时,车前面的老六停住了摩托车,原来是他在路边发现了好多青蛙。大雨过后,青蛙纷纷从路边的河沟里跳上路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大家一齐欢呼一声纷纷从车上拿出水桶塑料袋到路边捕拾青蛙。郑朗一边抓青蛙一边乐呵呵地念叨:“今天可有新鲜肉吃了。”
在路旁,大家赚了个满载而归。但抓蛙也没少耽误时间,再次启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黑天视线不好,在营地外的危险比白天大得多,大家放松的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好在一路上没再碰到什么危险,大家顺利赶回了营地。营地门外郑朗开始掏钥匙,因为是倾巢而出,临走的时候,我们把大门都锁好了。
就在郑朗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在车灯的映照下,在营地的外墙上发现了一排泥水脚印。只见这脚印顺着外墙一直升到了墙头,墙头上确实空空如也。
大家互相对望了一眼。很显然,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人在雨后从外墙爬进了我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