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是郑朗锁的营地门。钥匙只有一把也在他手里。现在门锁既没打开,营地外也没停着车。显然他们的尚落在步行回来的我和老六后面,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不会遇到事情了吧。
但现在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让我无暇再顾忌太多,尝试顺着净天和尚爬进来的地方从外墙爬进院子。此刻的我和老六四肢已经绵软,爬这道围墙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进了营地后,发现他们果然没有回来,我和老六草草地吃了口东西便都躺到了我们卧房的大通铺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家去到清水河镇,攀崖,找补给,我和杨光的失陷,大家的营救,到失去杨光,再到我和老六徒步赶回,此刻身心俱疲中,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我赶忙爬起来去查看。这一起身,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勉强爬上岗楼,看到了外面是我们的吉普车,车上下来了净天和杨靓。他们也没有门锁的钥匙。
老六找来一根撬棍,扔到院子外面,净天用撬棍直接撬断了门锁,将车子开进了营地。
杨靓一下车就喊起来:“哥,我回来了!哥!”
看着面前的杨靓,我和老六对视了一眼,均觉得不知道该跟她怎么说好。杨靓喊了几声,发现情况不对,有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我问道:“我哥呢?”
我有点不敢看杨靓的一双大眼睛,有点支吾地应道:“你哥……你哥他……”
杨靓上前一步,用力拉住我胳膊问道:“我哥怎么了,你快说啊!”我原本疼痛的肩膀被她拽得一阵痛楚,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缩。道:“你哥……没回来。”
杨靓仿佛有点不相信地问了一句:“没回来?”
我点了点头:“他在清水河镇,没逃回来。”
杨靓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无意义地发出一声声叫嚷,两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看着杨靓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到一阵心酸。老六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去卸车了。净天和尚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我蹲下身对杨靓道:“小靓死者已矣,你也节哀吧。当今这个世道,咱们活着,不见得就比你哥死了好。”杨靓哭得天愁地惨,我只能蹲在她身前默默地陪着她。
哭了一阵,杨靓渐渐平复了些情绪,问道:“郑朗哪去了?”
我摇头道:“不知道,还没回来。”
杨靓低头不语,继续小声抽噎。
我也在焦急郑朗怎么还没回来。一是他的安慰让人担忧,二是如果他在,至少可以安慰安慰眼下的杨靓。营地里只有他俩年龄相仿,平时言谈举止间似乎对对方都颇有好感,如果此刻他在,至少能让杨靓好过些。
我扶起杨靓,让她回屋休息,随后帮净天和老六整理从车上卸下的补给。
老六问净天和尚:“咱们不是说好你们引开丧尸之后大家都回营地集合吗?你们怎么这时才回来?”
净天答道:“我们二人甩开身后的丧尸之后本准备兜个圈子向回开,谁料在岔路口又遭遇了一波丧尸把我们的车给围了。好容易我们才闯出去,结果却被逼上了开往邻省的高速公路,这么一来圈子可绕大了。后来天黑了,我们怕危险不敢贪黑赶路,把车开到了个隐蔽的地方,挨了一夜天亮之后才回来。”
想到和我们朝夕相处的杨光已经离我们而去,而郑朗此刻更是生死未卜,我心中无比压抑,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六听到叹息似乎也在想着和我同样的问题,道:“这个郑朗哪去了,真是让人记挂。”
突然老六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净天:“你们和尚不都会算命吗,你给算算郑朗这个时候是吉是凶。”
净天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占卜算卦都是道家的本领,小僧没有研究。”
老六皱着眉头道:“那当和尚有什么用,早知道这样当初你父母就该给你送去当个小老道。”
净天不语。
我实在没心情听老六在这闲扯,转身去了卧房。轻轻推开房门,看到杨靓伏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于是又转出卧房带上房门爬上岗楼去给大家站岗。
营地进入到前所未有的衰颓期。目前团队只有四个人了:我,杨靓,老六,净天。其中除了净天和尚外其余的三个人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其中老六自从肖华军从营地里逃走后跟大家一起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从而初步建立了友谊,但对他还是不能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而净天和尚,大家对他完全都不了解,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有些故弄玄虚。身上的各处伤传来阵阵疼痛,我坐倒在木质的岗楼上,心底泛出深深的无力感。
一直到过午,老六来换我站岗,并给我带了盒饼干上楼。眼下大家的精神状态来说,谁都没心情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我下了岗楼,回到卧房。杨靓已经睡醒,靠着墙呆坐在房间里。看我近房只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把手中的饼干递到她面前道:“吃点东西吧。”
杨靓看看我手中的饼干,口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她的样子,我也有点吃不下东西了,索性把饼干放在一旁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
昨晚没睡饱,躺在床铺上我很想补点觉,但是翻来覆去很久却睡不着。感觉有些异样,现在营地里只剩四个人,而在这间睡房的就只剩我和杨靓了。虽然我一直拿杨靓当个不太懂事的小妹妹看待,但毕竟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单独跟她睡一个屋感觉还是有些尴尬。如果天黑之前郑朗还不回来,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搬到老六和净天的房间里睡。或者跟他俩商量一下让他俩住过来。我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
就在似睡非睡,半梦半醒之间,外面牵进睡房里那个警报用的铃铛猛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