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我服你了。你消停会儿，成不？为了你，你知道我们局里出动了多少警力吗？”局长李润泽望着眼前这黄花闺女，跟射雕英雄里边儿的黄蓉一样。平日里，李润泽收拾罪犯是竖起大拇指。面对这娇气纵横的世交女儿，却又是竖起了小指头。“哼，别提这事！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李叔。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禽兽。但是，这能怪我吗？！”李润泽无奈地摇头，唯有静候那位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来。她的姓，很独到。她姓端木，正如她的脸蛋一样。她很端正，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懿。要问端木懿是有多漂亮，长得跟林青霞一个模子印出来。但是，又多了几分淘气，少几分沉淀。她多像她的母亲，但是鼻子朝上的位置，全都又像极了她的父亲。“老李！”仓促的敲门声，叫沉思的李润泽回到了现实。他来了，端木懿的父亲，端木雄。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商人“油相”，李润泽嗅到了一股圆滑的味道。“端木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端木雄递上了一根雪茄，从来没有人向李润泽递过雪茄。李润泽说：“这合适吗？端木兄。局长要廉政带头。”端木雄道：“这是土特产。不值钱，你留着。我很感激你，老李。如果不是你，我的宝贝女儿……”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下，是俩只稍显红润的眼睛。二人仍在寒暄，但一旁的端木懿已经没有了耐心。她说：“爹，我要见一个人！他是个好人，但是他被公仆抓啦。千方百计你都要保释出去！”端木雄说：“哟，阿懿呀。你长这么大，难道还不懂事吗？有谁，比李叔还要有更大的功劳？李叔才是真正的英雄。”她说：“我才懒得听你们的客套话！他叫赵辰。是他发现了我，他救了我。但他擅自开枪，被抓了！我亲眼看见，他救了一名女公仆！”赵辰？端木雄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端木懿，是不懂事？还是故意抬杠呢？李润泽的面子，像是墙上掉了俩块石灰面一样。但他扛得住。赵辰，现在同样属于犯人。正给张峰峪扣在审讯室，即将转到拘留所拘留四十八小时。但是，李润泽看着端木雄的脸色，又看了一眼端木懿。这叫李润泽有点坐不稳了。端木懿的脸，多么像她的母亲。他和端木雄的往事，她是浑然不晓的。端木懿道：“他好高大，很厉害！身手很矫健的。我想见见他！爹，人家都说你有本事，全市的大片楼房都是你起的！你要给我做主呀！”端木雄轻声道：“女儿，听说过一句话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呀。如果没有犯法，李叔哪能随便冤枉人？如果犯了法，李叔又怎能包庇坏人呢？”李润泽没有说话，抿嘴一笑。端木雄还是那个端木雄，说话特别老练。但是此时，一个电话，仿若一个不速之客，打入了端木雄的办公桌电话上……审讯室内。“赵辰，你知道这个电话打出去的后果吗？！”赵辰说：“这是我所在的特种大队指导员给我的电话。你可以联系军方，我刚才已经交代了我的身份。我十六岁开始当兵，十八岁开始进入特种部队。这些在档案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个电话，是万不能打的。起码，像这等事是不能打的。赵辰洒下一句话后，整个审讯室鸦雀无声。赵辰的睿智，张峰峪的正气，连带曲颖的青涩。全给这个电话，搅得乱成了一锅粥。赵辰说：“电话能打吗？打电话是我的自由吧？杀人犯还能聘请律师辩护。再说了，我连电话的主人是谁我还模糊。你竟然知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曲颖没有历经过这样的权力斗争，只能眼巴巴看着二人博弈盘旋。像俩名老练的围棋高手一样。张峰峪说：“行，你有本事，你打。但是我劝你说话要注意，你可以不要脸，但给你颁发公民身份的地方，给你公民权力的部门，还是要脸的！”赵辰说：“别跟我提媚权这把戏。行吗？我在军区的时候，我的上级邹老大，职位比省里大佬还大。这都是打硬仗打出来的。我今天能坐着跟你说话的底气，一样是打硬仗打出来的。”赵辰拨通了那串号码。嘟，嘟，嘟，嘟……电话的声音其实调得并不大声。但是，窄小的审讯室内，此时除了“噗、噗”作响的风扇以外，安静的鸦雀无声。第七下，电话接通。那边是一阵慈祥和蔼的声音。“小张？”赵辰说：“老先生，是吗？我不是小张。我叫赵辰。”对方沉默。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电话”说：“小赵是吗？这个时候打来，有什么事？”赵辰说：“我在市里无依无靠。我打扰你老，目的只有一个，维权。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你简单交代一下你的经过，小赵。”赵辰望了一眼张峰峪，又看了一眼曲颖。他将事实经过，一点一滴地全说了上去。他说的很平静，很实际。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歪曲事实。短短三十秒，赵辰简单交代完毕。对面那边，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一句：“嗯，好的。你等一下。”电话挂断。张峰峪始终摆着一张难以置信的脸，他看着赵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张“正气”的脸。更多的，像一名久经厮杀的街头混子。但他，确确实实有本事。赵辰看着曲颖，又看着张峰峪。赵辰，竟然有了蔑视他们的资格。要知道，这三人之间的身份，是有霄壤之别的呀。过了整整二十分钟，李润泽下来了。“老大？！”张峰峪给李润泽让座。李润泽看了一眼赵辰，像是看着奇石珍宝一样。李润泽道：“你是赵辰，对吗？”赵辰点头。随手指了审讯桌上的身份证、银包，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李润泽说：“赵辰，你是一个幸运儿。但是，我们公仆已经注意到了你。希望你下次有所行动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做。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交代？如果没有，可以到外面等候。”赵辰懵了。他竟然可以无罪释放！但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谜底没有揭开。老先生是谁？老先生用什么方式，将赵辰保释出去？他又对赵辰，有几分了解？林林总总的谜团，围绕着赵辰的大脑袋。他走在走廊，由李润泽领路。来往繁忙的公仆干净一一地点头称道：“老大好。”然后，他们看着赵辰的神情，却又是无比的惊讶。赵辰依稀听见了点点滴滴的评价声。“看呀，是他。是他开枪打废了大神……”“对，外面的人传闻。他是‘雄鸡浩南’，一把砍刀劈砍十几个挑事学生。对社会真是威胁。”“听说，他跟曲颖有染。”赵辰听在耳里，愁在心里。这还是执法如山的部门吗？搞得跟街头巷尾一样。保不齐，是有多少浑水摸鱼的主儿吧？但赵辰，已然不在乎了。赵辰走出了公仆局的大门，依然艳阳高照。他的手机、银包、证件，全都放回了口袋里。李润泽说：“赵辰，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觉得你还是个人，如果你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打给我。”赵辰笑说：“老大，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们的曲颖，你看行吗？”李润泽哈哈大笑，拍拍赵辰的肩膀。“赵辰，记住。年轻是资本，但是凡事都得自己埋单。你可以拿一切开玩笑，除了权力不能开玩笑。听清楚了吗？那边，有人吵着嚷着要见你。”赵辰放眼路边，一连串飞驰的汽车作背影下。一具凹凸有致的娇躯，梳着及肩的长发，早早地恭候多时。赵辰脑袋“嗡”的一声响起，哦，这人是给绑架的受害者。他记下了老大的电话，走到了公仆局大门去。她激动道：“你是赵辰，是吗？”赵辰点头，看着她。她说：“我等到你啦。”她的眼眶红了一圈。然后，赵辰没有丝毫反应下，她竟然连迈俩步，踩着一双细细的高跟鞋高高跃起，紧抱住了赵辰！赵辰没有反应过来，赵辰说：“哎……你这是？你叫什么名字呀？！”她说：“让我抱抱你。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大卸八块了。我叫端木懿，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端木懿任性得像一条肆意的变色龙，拽着赵辰的手……“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