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晨起,东方一亮。刘伶在一场酣睡后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昨晚一场小醉之后此刻精神似乎更好,双臂呼展开来,伸了伸懒腰。眼睛一扫就看见天葵在拿出一个白绢在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匕首明光华彩,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是闪闪发光。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刘伶懒懒的笑着问天葵。
天葵听后抬头看了一眼刘伶后就埋首下去,继续擦拭着那把宝刃却不知声。
“唉……?难道是陆老爷送你的?”刘伶轻笑一声后就看见天葵已经抬眼盯着自己,眼神中满是鄙夷的神色:“是又怎么样?”
刘伶听后就紧锁起眉头来望着他说:“这把匕首不吉利。”
“什么?!你不如直说我就是世人口中的不祥之物!你就知道成天跟我说一些没有用的话,我来这里是帮你完成酿酒的事的,看看现在,人也找到了,白莲也有了,而你也就闲下来开始数落我了……”天葵嘴角抽动了一下侧过脸去不想看刘伶。
刘伶听后叹息一声就正色的对他说:“这把匕首唤名“四方”,乃当年西楚霸王的传世遗物。垓下一战,霸王自刎,乌骓投江。而当时他身边唯有三样东西得以保全:一人,一书,和一把匕首。”
天葵听后就来了兴致,盯着他说:“哦?”
刘伶冲他漠然的点头称是,接着说道:“除了那个亭长之外,就留下了一本《霸王功治》和这把“四方刃”。”
天葵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四方刃,再抬头望着刘伶,一脸的不解。
刘伶见后就淡淡一笑,接着说:“当年这个亭长渡过乌江之后便隐姓埋名从此匿迹,高祖后得天下,在得知此事后就命樊哙带人四处打探,但人海茫茫,一时难以寻得。等到后来终于得到消息,于是樊哙就率亲卫赶赴彭城。而那个亭长当时正是在彭城里开着一家酒肆,一直身藏着那两件霸王的遗物。谁想就在当夜三更听到怪响,起身看时才发现宝刃一出一进的正在刀鞘里磨动着!亭长起疑,马上收起两件宝物打点行装准备带着幼子出行,可四面火光照起,门外已经有兵士喝声敲门,亭长从门缝里看到樊哙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于是命幼子带着两件宝物躲进了发曲的酒窖里,自己前去开门,樊哙带着兵士一拥而入,四处搜拿但任然没有找到,于是命人掌灯,上前认出了亭长。开始严刑拷问,可亭长虽然垂垂老矣但却有一把犟骨头,樊哙一见强刑不能动他心就换了一种姿态,让人松绑开始好言安慰,劝告他将两件宝物拿出来,承诺在高祖定会给他重赏。但没想到他轻笑一声:“昔日垓下一役,乌骓自殉于乌江,而今日将军刑利并施无非是欲得两物耳。曾忆鸿门时我王敬你为壮士,然今日一见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今天下尽入刘氏之手,得其封赏易,失之亦易。我若事二主,岂非不如一马乎 ?!”说完就撞案而死,樊哙惊愧难当,半晌无言。后来命人收其尸首厚葬,随后带兵离开回报高祖去了。而亭长幼子听到父亲自杀后,在酒窖里痛心疾首又不知上面情形如何,只好躲在酒窖里不敢出去,不想酒曲发作,随后迷醉昏倒,后来竟然醉死在里面。于是这把匕首便在酒曲中一直埋藏了下去。直到多年之后才被人发现,从酒窖里将这两件宝物拿出来是才发觉上面竟然有了一道裂痕,而这道裂痕之外刀刃任然锐利不减。于是便有人在它上面刻上了四个字:无酒不锋。也不知是此刀深含霸王之气而使得使用它的人勇气倍增,抑或是这用刀之人本就是豪杰勇士,此刀一出手必然掀起一场腥风啊......但不管怎么说,两件宝物终于都流传了下来。”
天葵此时表情恍惚,似乎已经想象到了当年霸王自刎时的那场悲壮,刘伶见后也轻叹一声,沉默了起来。
很久之后天葵才回过神来,望着刘玲说:“那后来呢?”
刘伶听后就盯着他说:“后来两件宝物就传下来了啊。”
天葵一听就愣了:“我的意思是......那,那本书呢?”
“不知道,但当时有个说法:书刃同出,问鼎天下 。”刘伶轻轻的想着说。
天葵听后一脸茫然的样子,此时他只恨自己没有读过书,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刘伶见后就微笑了起来,片刻之后就望着天葵说:“就是说这把四方刃出现的时候那本《霸王功治》也会随之出现,这本书分上下两册:上册讲文治:是排兵布阵和临阵对敌时所用的兵法韬略;下册则讲的是武功:其中就有霸王当时自创的“霸王六式”的拳法以及“盘龙枪法”。而这个“霸王六式”本来还有两式的……”
“哦?!”天葵瞪大眼睛盯着刘伶追问道。
刘伶缓缓的说:“是的,这霸王六式中隐藏着第七式,据说能练成第七式的人寥寥无几,已经可以算是世间的绝世高手了,若要参透第八式的话,就会成为武尊神;而当年霸王手中的那把“盘龙枪”据说是以千年玄铁锻为枪身,以陨铁铸为枪头,可是听说在霸王死后这枪就自己断开了,枪身被刘邦收藏,而这枪头就被那个亭长带走,后来就成了这把“四方刃”,内含霸王精魂与其勇壮之气,挥动之间便能自成刀气,取敌人首级于百步之外。可是这把宝刃深含霸气,一般人若是用了会被他的戾气所化,成为刀生,为了祭刀而不惜杀人。只有心中忠正一笑名利的人才能不被它的戾气所染,成为它的主人……”
“啊?!”天葵惊讶的望着刘伶说。
刘伶见后轻叹了一声:“唉,看来马上就会遇到麻烦了!不过你总算与这把宝刃有缘,好好收着吧。”
天葵懵懂的点点头,这时就听见身后门被推开,两人转身一看,就见醉生走了进来,冲两人含笑行礼说:“老爷请你们去看白莲。”
“哦,有劳醉生了。”刘伶笑着看着他说。
醉生怪异的撇了他一眼后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叫醉生的?”
刘伶一听就笑了:“我不止知道你叫醉生,还知道你叫水酉,你是葵酉年酉日酉时出生的,对不对?”
“哼,知道又怎么样?”水酉轻笑一声说。
天葵自从见到醉生后就一直对他看不惯,现在见到这小子大大咧咧的冲酒星说话,马上就冲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
“你,你干什么?”醉生一愣之后盯着他大声问道。
天葵怒不可竭的冲他大吼道:“我们是你家老爷请来的客人,你小子也太没规矩了!”
谁想水酉此刻却笑着说:“我也只是奉老爷之命来请你们去看白莲的。”
“你!……”天葵听后噎的无话可说,举手要打却被刘伶拉住了。
刘伶上前细看着水酉说:“其实,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你啊。”
水酉听后马上呆住了,之后就盯着刘伶不解的问他:“什么意思?”
刘伶看了他一眼后就仰头大笑:“其实我们是想找你帮忙为我们酿一坛好酒的。”
水酉听后就望了他一眼,随后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天葵憋气的大声喝问水酉说。
“我笑你们俩昨天喝多了……我是喜欢喝酒,可对酿酒咱一直都是一窍不通的,你们有事找我帮忙也不用编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吧?”水酉悠悠的冲两人说。
刘伶不顾天葵的怒气就低头盯着水酉正色说:“我们没有诓你,因为这坛酒不是给人喝的,是用来祭天的。”
水酉的笑声随之戛然而止:“祭天的?!”
刘伶默默的点了点头,再看一眼水酉,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天葵此刻终于忍不住上前冲水酉说:“我你们是神仙,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帮我们酿一坛祭天的神酒,而能酿这酒的人就只有你!”
水酉听后立刻就愣住了,等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可是……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们呢……?”
刘伶和天葵听后就怔住了,相视一眼后天葵便摊开手掌,运起仙法,在水酉疑惑的目光中马上就摇身一变,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的月影,样子也似乎威仪了很多。
“好!……”水酉马上拍手称赞,这让天葵感到了一种成就感,扬头望着水酉笑着说:“怎么样,这下信了吧?”旁边的刘伶也是舒了口气。
“你这“变脸”的戏法是跟哪个戏班子学的?”水酉盯着天葵问。
天葵本来热情洋溢的表情急剧变化,登时就转入了阴沉。而刘伶一见则只好自己上来拍拍水酉的肩膀说:“那你怎么样才肯相信?!”
“哦,这个嘛……不是说你们神仙是可以腾云驾雾的嘛,你们俩表演下让我看看,如果真是那样,我就相信。”水酉眼珠一转看着刘伶说。
“可是……现在是白天,很多人会看见的,如果被误会成妖怪的话……”刘伶有些迟疑道。
水酉则不以为然的说:“那就算了,看来你们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
“你说什么?小子,看清楚了!”天葵说完就腾飞而起,望着远空飞去。而刘伶一见怕出事,也只好赶紧腾飞追了出去。
水酉一见马上就惊呆了,但随后就明白了过来,于是惊喊了一声:“妖怪啊!”赶紧往荷塘跑去。
刘伶和天葵飞回来之后一见水酉已经不在了,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天葵忿忿的说:“这个臭小子,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我非揍死他不可!”
刘伶听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你说说你自己,总是那么冲动,他就随口说了一句你就相信了,还飞给他看,那孩子不被吓着才怪!”
天葵听后一愣,但马上就反驳说:“是你想跟他说实话啊,我只是想帮你,你干嘛说我?!”说完就气冲冲了坐到了椅子上。
刘伶见后也心生不忍,上前对他劝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可是咱不能总是吓着人啊,何况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不被你这一出给吓着呢,你要收敛下你的脾性,不要以为这里是在天上嘛……”
“那你叫我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我们神仙去对着一个孩子去低三下四的求他不成?”天葵你没好气的反问刘伶。
刘伶听后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半天之后终于开口说:“这样,从现在起你见着他别跟他说话,免的惹自己生气,而他就交给我来应付,怎么样?”
“随你!”天葵无奈的说了一声后就大步踏出了房门。
刘伶见后马上喊住:“你去做什么?”
“去看白莲啊,你不去吗?!”天葵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刘伶听后马上一愣,接着就要跟出去,但马上就停住脚步,冲着天葵的背影大喊一声:“天葵,等等我洗把脸!”
水酉一路飞奔到荷塘时就看见陆道源和义父在凉亭上观望着白莲说说笑笑,水酉一见就暗自欢喜了起来:看来这次可以蒙混过关了!但回头一想刚才的情况,马上赶上去就要报告给陆道源,谁知陆道源一见他来了之后就马上笑着拍拍他的胸膛说:“做得好,没想到这黑莲真的变成白莲了!老爷我会重重的打赏你的……哦,对了,怎么没见到我的那两个贵客?”
“老爷,其实他们……”没等水酉把话说完就听见身后传过来一阵声音:“老爷,我来晚了!”
三人回头看去,就见到沈富笑着走了上来,冲着陆道源行礼之后就一眼望见了水酉,于是笑着走到了他面前。
“呵呵,水管家,你的这个义子可是个奇才呀,没想到他竟然用颜料将黑莲染白了,看看,就像真的一样!”沈富看了一眼水酉后就转过脸来对水管家笑着说。
水管家和陆道源一听马上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水酉则马上笑呵呵的说:“没什么,只是前日见到少爷作画,无意间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
陆道源听后就望着水酉不断的点头,笑着对他说:“这确是一个办法,可会不会被我们那两位朋友察觉呢?”
水酉听后马上怔住,看了一眼湖岸就说:“快让人把彩舟抬走,这样他们就只能远望了!”
陆道源听后一愣,而沈富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赶紧冲身后的节哀定喊了一声,就见到上来八个人将那艘彩舟抬到别处去了。
陆道源此时才明白过来,望着水酉大小不止:“好啊,没想到我陆府有你这样的人才,老管家,你有福气呀!这次多亏了醉生,说起来我还该好好谢谢你呢。”
水管家听后笑着摆手推谢,回望了一眼醉生,脸上含着欣慰的笑意。
这时就看见刘伶和天葵已经走了进来,水酉见后眼神凝重的盯着两人,而刘伶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水酉,不过马上就和天葵不动神色的上前对陆道源行礼:“多谢陆老爷盛情款待,叨扰之处请多担待。”
陆道源笑着回礼说:“两位于我有恩,来此只会让敝府蓬荜生辉,不必客气。”
于是笑着携手上前,进了凉亭后分宾主位而坐,望着湖中的白莲看去。
刘伶和天葵一眼望去,就看见那多白莲开的正艳,远远的望上去就像是青叶上的一团白雪,甚至比白雪还要洁白,四周还有百花争艳,衬托着清湖的倒影就显得热闹起来,四处清风徐徐,蛐蛐细响一时都将这里点缀成了一幅美丽的清风百荷图,只是远远的望去就已经让刘伶感到有些痴迷。
“美呀!……唉,只可惜不能近观。”天葵摇首轻叹了一声引来了陆道源一愣,接着就听见沈富笑着说:“呵呵,这全景才好看,单看一支不免感到有些单调的。”
“是啊,是啊。”陆道源马上笑着附和说。
刘伶一见两人神态有异便有些奇怪,细细一想也觉得说的不错,就没有多想。但谁知此时有凉风阵阵的传了过来,刚才的骄阳已经被阴云遮了起来,暑气似乎要被压了下来,水酉这时的脸色有些不安了。
“老爷,天快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水酉上前说。
陆道源正和刘伶聊的起劲,听到水酉的话马上顿住,看了他一眼后就明白了过来,于是马上对刘伶说:“天要下雨了,我们回府吧。”
刘伶一见陆道源的脸色就更疑惑了,但他马上就笑着对他说:“呵呵,无妨,现在时夏日,而且这里是凉亭,淋不着雨的嘛。”
天葵疑惑的看了刘伶一眼后就见他对自己做了个暗示,于是天葵也坐着不动。三人一见越是慌张,而这时乌云已经密布开来,冷风呼呼的吹起湖面荡开了一道道鱼鳞一般的涟漪,而莲花此时随风招展着身姿,一股清香随风传了出来,真有了风荷的味道。
不久之后,大雨如注。打在荷叶上“啪啪”作响,滴在湖中像是风铃般的细小声音,被一阵阵的冷风刮过,就盖住了声音。两位管家站在了刘伶和天葵的面前堵住了他们的视线,请他们回府,刘伶和天葵一见也只好点头,谁想等家丁将纸伞送上来之后,还未及打开,就听见天葵惊喊了一声:“啊,黑莲?!”
刘伶听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湖中央的那朵白莲像是褪去了一身白色的外衣,换上的黑装。
“这!……?”刘伶惊望着那朵白莲已经说不出话来,而陆道源三人也已经一屁股落在凳子上,垂下了头去。
半晌之后陆道源才望着刘伶说:“实不相瞒,水管家说,就在我们回来的当日清早,家人就发现原来的七彩白莲已经变成黑莲了!”
刘伶听后马上惊愕的望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了一种疑虑,回视一眼天葵,他也是同样的脸色。
水管家听后马上就点头称是,天葵和刘伶相视一眼后就皱起了眉头,而水酉这时候则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指着刘伶和天葵对陆道源说:“老爷,这都是他们两的原因,因为他们是妖怪!”
陆道源听后愣住,接着就看见沈富立即变了脸色,对水酉呵斥道:“醉生,别乱说!”
陆道源见后也马上冲他怒声说:“他们两位是在半路帮我们拿回行货的朋友,怎么会是妖怪?!”
水酉则盯着两人说:“他们会飞!”
“哦?!……”三人听后同时望向了刘伶和天葵,刘伶则不以为然的说:“在下年幼时确实跟随高人学过道术。”
陆道源听后惊喜的对他说:“哦,难怪兄台能制服山贼……现在看来,兄台不但胆略过人,而且是个谦谦君子啊!”
刘伶笑着挥挥手推谢,而天葵则怒气横生的对水酉说:“我好心逗你玩你却当我们是妖怪。”
“哼!……”水酉转过脸去不搭理他,而陆道源一见就生起气来,冲他大喊道:“醉生,快给贵客赔礼!”
水酉听后不为所动,陆道源马上上前要揍他,就看见水管家已经上前拉住陆道源为水酉求起情来。
刘伶一见就笑着说:“没什么,一场误会,陆老爷,童言无忌的。”
陆道源听后终于罢手,而水酉此时已经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陆道源望见她的背影埋怨的看了水管家一眼,接着笑着对刘伶和天葵说:“两位少怪,在下备薄酒给两位压惊。”
“陆老爷客气了。”刘伶笑着推辞,而陆道源则拉着他的手说:“兄台莫要推辞了,我还有要事有求于兄台。请!”
刘伶回头望了一眼天葵,天葵无奈的耸耸肩,刘伶转过脸笑着对陆道源说:“陆老爷,请!”
于是五人撑起纸伞,冒着越下越大的雨陆续出了荷塘,望正厅赶去,而这一路上,刘伶心中只想着两件事:白莲怎么会成黑莲的,自己怎么才能得到醉生的帮助呢?
一路跟在陆道源的身后想着这两件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