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澄岚是循着琴声而来的。

楼盛夜收指将手轻压在琴弦上，对他微颔首：“何事？”

澄岚朝他傻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就是听到琴声，所以过来了。”

“坐吧。”楼盛夜听了，嘴角稍稍弯起弧度，“公子，精神养好了？”

“算是吧。”嘴上那么说，澄岚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呵欠，只好对着楼盛夜又是尴尬一笑，“上仙，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上天庭？”

“不，时机未到。”

“时机？什么时机？”澄岚不解，听过成亲要选日子的，没听过上天庭还要挑时机。

“你当天庭是想去便去的地方。”楼盛夜瞥了他一眼道。他在想，上天庭的这几日应该再加强一下九霄山的结界，虽说几天前才重新布置的，他还是有许多不放心的地方。他走以后，九霄山无人坐镇，只怕魔界的人会趁虚而入。九霄山有九霄在，让他更不放心。

“也是。”

澄岚看着楼盛夜浅浅弯起的弧度，乌眸深处却不见丝毫笑意，冷冷清清的没有半点温度。没有由来的，他打了个寒噤。他还想说点什么打发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却见楼盛夜朝着远处湖面的浮桥上的人招手，眼里渐渐泛起波纹，沁出暖暖的笑意。澄岚随着他的手看去，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上面看着他们，呆呆的表情，微嘟的小嘴，没想到平日里凶巴巴的女孩子也能有那么可爱的样子。

“小九，过来。”九霄耳边传来楼盛夜带着笑的浅唤。

九霄朝天翻了个白眼，不乐意的撅撅嘴，她特意离了那么远，为什么还会被发现啊？不乐意归不乐意，她还是乖乖走过去。

等到九霄磨磨蹭蹭走到树下，楼盛夜扬手收起琴，把她拉到身边，关心道：“抄完了？”

“嗯。”九霄闷闷道。

“怎么，不高兴？”

九霄微微别开脸，“没有。”

“小九，做人要诚实，说谎是不好的。为什么不高兴？”楼盛夜摸着她的头，笑得温和。

“我没不高兴，是你不高兴吧。”九霄拿眼瞥了他一下，嘟囔道。

楼盛夜修眉上挑，微笑：“小九怎知我不高兴？”他从未表现出来，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九霄嘴角微抽，指指桌上刚刚放琴的地方：“弹得不伦不类。”

“不伦不类？”楼盛夜有些苦恼的抚额，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徒弟用词如此犀利。

“明明是激扬澎湃的曲子，却弹得那么压抑，完全不合意境。”

“哈哈——”楼盛夜忍不住大声笑出，轻轻拍着九霄的头，“小九，知我者，莫若尔。”

“呸呸……真酸。”九霄微红着脸，小声咕哝。

“好了，你去书房等我，待我说完事就去检查你的课业。”楼盛夜两手轻轻推着她后背，往景寰殿那去。

每每楼盛夜把她抄书说成课业，都让九霄鄙视了一把。什么课业，明明他什么都没教，就只知道让她抄书，以前教她读书的太傅不都是每天请她到书房里传授知识，那才叫课业！

九霄让他推着硬是不走，把头转向澄岚：“不要，他是谁？”

澄岚很苦恼，九霄这老大做得也太不够格了。他嘛，不过就变个身她怎么就不认得了。

他轻咳了两声，顿了一下，才低声道：“老大……是我啦。”脸上还带着尴尬。

九霄愣了一下，忽然将脸凑近，左看看右瞧瞧，打量了半天，伸手猛的拍下澄岚的后背，笑得张狂：“不愧是我的小弟，变态了还是那么好看。”

这回换楼盛夜尴尬了，微微侧头做咳嗽状。他这个徒弟说话永远都那么猛，让人有些难以消食。

比起楼盛夜的默默尴尬。澄岚的反应就大得多，他面部扭曲，黑着脸朝九霄大吼：“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变态？是变身！”

“形态变了，不是变态是什么。”九霄不以为然的挠挠耳朵。

“你、你读过书是不是？变态什么意思都不懂，亏你还是上仙的徒弟，丢人！”澄岚不甘心的又吼了一句。

九霄挠耳朵的手一顿，浅色的眼珠子骨碌转向一边瞪着澄岚，“居然敢与你老大那么说话……”

“你们两个都给我歇停一会，再怎么说九霄山也是我的地盘，你们可别把我当作不存在。”楼盛夜一手撑着头，淡淡出声。

“是。”

“是。”

其实，其实……这座山头，坐镇的不是九霄，而是她的顶头师父楼盛夜。深知其中道理的两个人，立刻被说的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