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轻微的动静令楼盛夜从沉思中回神，他侧头看去，见化作原形的澄岚正躲在草地里不知在做什么，黝黑带银光的毛皮分外显眼。感觉到一道目光射来，澄岚埋在草堆里的头伸了出来，吱吱叫了两声，两眼瞪住，掉头就跑。

听到草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九霄已经把头抬起来正好看到草丛里的澄岚，想起自己还倒挂在树上的时候澄岚的幸灾乐祸，现在自由了，恨不能把这只狐狸扒了皮做成围脖，她也顾不上自己还趴楼盛夜怀里，身体一跳便下地朝澄岚那奔过去，嘴里还喊着：“臭狐狸，你给我站住！”

跑了没几步，澄岚就感到头上似乎被什么罩住一样黑了下来，随即便“啊”的一声被某个重物给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来，九霄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向前将他扑倒。被压在下面的澄岚一边挣扎着，一边嚷道：“臭丫头，你居然敢压本大爷！快给我滚边去！”

身后还传来楼盛夜有些哭笑不得的声音：“当心点，摔着了可不好。”

听了楼盛夜的嘱咐，澄岚顿时明白了，上仙大人根本没有组织自己徒弟行凶的心思，还叫她当心点，搞不好等等还要为自己的徒弟助威，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于是，摇身一变瞬间从张牙舞爪的大老虎变成低眉顺眼的小绵羊：“老大，您勉为其难挪一下尊臀吧……”

“还知道我是你老大？”九霄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挑挑眉头看他。

澄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是……啊。”

揉着澄岚那黑乎乎的狐狸脑袋，九霄内心很有满足感，开心的笑起来：“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澄岚觉得这是自己人生经历的最耻辱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九霄逼迫他喊老大的时候。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说第一次他迫于有伤在身不能反抗，那么这次就是他翻身的好机会！

登时，澄岚催发体内的灵力，身体透出一股光亮，光亮不断增强，刹那间那只被压在九霄屁股下的小狐狸不见了，一个玄衣男子站在了草丛间。九霄只觉得强光刺眼，不得不闭上眼睛，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远远弹开，她悲哀的想自己脑袋花没开成，屁股倒要开花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有的是一双宽大的手掌从身后扶住自己的双肩，九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澄岚带着焦急和懊悔的脸，他上前几步打量她，急忙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被你压着……”

九霄愣愣的看着澄岚的嘴一张一合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最终停留在澄岚变成人形的瞬间。啧啧，看不出来一只瘦瘦小小的黑狐狸居然这么厉害。想到他那么厉害以后就不能随便欺负了，九霄便不乐意的扁扁嘴：“切，没意思，不玩了。”说完，很有气势的撇过头。

一直扶着她为她卸去大半力道的楼盛夜扯了下嘴，略带责备的对澄岚道：“以后做事不可这么鲁莽，万一伤了人那该如何是好。”

“就是说，臭狐狸笨死了！”九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楼盛夜在后面当肉盾，她的屁股就真保不住了。

“你也是。”楼盛夜转过九霄的肩头，让她对着自己，蹲下身为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包子头，轻拍她的脸颊：“别有事没事就欺负别人，今天如果不是为师在此，看你又当如何。”

九霄不满的撅起嘴：“别怕我脸啦。”

“唉，为师怎么收你这么个顽皮的弟子？让人操心个不停。”楼盛夜说的可是实话，别人收徒弟那是享福，他收徒弟就像自作孽。

虽然楼盛夜说话的时候神色很淡，只有一点点无奈的情绪，没有厌恶，九霄却觉得十分不舒服，似乎自己遭人嫌弃，当即回道：“那我退出师门好了。”省得遭人厌。最后几个字她硬是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九霄，那你快走，你不想拜还有一堆人想拜呢，别老占着位子啊。”澄岚见九霄无碍，这才放心。想想她也是一时别扭才说的玩笑话，便也开玩笑道。

旁人听来只是一句玩笑，楼盛夜却意外的沉下脸，严肃的望着九霄：“小九，以后莫再说这种话。”

“为什么？”

“你当为师是什么人，想拜就拜，想走就走？”楼盛夜凝视着她。

九霄在心里哼哼，又问：“那如果再说呢？”

“再说，我定重罚不饶。”楼盛夜面色严峻，语调很冷。

未曾见过楼盛夜这般冷峻的神色，九霄也不敢多顶，只道：“知道了。”脱开的手便拉上旁边的澄岚往景寰殿走去，“臭狐狸，快给我赔罪！”

“怎么赔罪？”澄岚心下有愧，便应道。

“陪我玩，师父好无趣，我们去别的地方。”

望着两人背影，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楼盛夜的面色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