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始终安静听两人对话的楼盛夜幽幽开口：“魔界夺濯心壶，只怕是为了反攻天界。”

简简单单一句解释，却让澄岚怔住，他从未料到自己怀揣的宝物竟然如此重要。从大义而言，他应当毫不犹豫的将濯心壶献给玉帝。可是，那是他父亲用命去守护的东西，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澄岚有些无措的看着楼盛夜，大义小义，他该如何取舍？

“陛下。”楼盛夜似没有看到澄岚的失态，淡定开口，“濯心壶确实该放在一个魔族无法靠近的地方。”

玉帝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天庭仙家众多，自是有能力守护濯心壶，但来往天庭的仙家亦是繁杂，要混入一两个魔族不是难事。我认为，天庭不适合安置濯心壶。”楼盛夜继续道。

“那你认为哪里适合？”

“九霄山是魔族禁地，妖魔都不敢涉足，自是再好不过的安置地。”即使在玉帝灼灼的目光之下，楼盛夜依旧风轻云淡。

两人对视一会，玉帝妥协似的叹口气，有些疲惫的捏捏眉间，“好吧，濯心壶就暂由你保管。不过，他必须留下来，天庭有责任负起他的安全。”玉帝指着澄岚。

头微侧向澄岚，楼盛夜见他一副不乐意就要发作的样子，当下用斥责的眼神望他，令他噤了声。

“陛下，我九霄山既然有能力守护濯心壶，何况区区一只狐狸。”楼盛夜淡淡道。

玉帝身体僵着，嘴角几次下弯都被两颊的肌肉硬扯了上来，少顷，还是忍不住拍了桌子，冷斥：“楼盛夜，你九霄山再怎么厉害比得过天庭十万天兵天将？”想那九霄山还是他赐给楼盛夜的。

楼盛夜清澈如水的眼眸渐渐幽深，“不敢。只是一个壶和一只狐狸犯不着动用十万天兵天将。”

不敢？

玉帝狠狠瞪了楼盛夜一眼。好一个不敢比，而不是比不上。楼盛夜还是那个楼盛夜，行事低调却从不失去那份骨子里的骄傲。

“也罢也罢，这只狐狸你便带回去吧，也好省我天庭一口口粮。”挣扎半天，玉帝最后还是大度的挥挥手。

“多谢陛下。”虽然不喜欢阿谀奉承，对于玉帝的松口楼盛夜是感激的，真心致谢的话他从不藏着掖着，“濯心壶虽未被夺，还请陛下多留心魔界的举动。我们先告退了。”说完便要带澄岚离开。

楼盛夜的叮嘱玉帝自是明白的。今日被楼盛夜咬得死死的，仿佛多年不曾有过的败绩又回归了，这种感觉让高高在上许久的玉帝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决定在楼盛夜临走前将他一军，扳回颜面。

他沉吟一下，想起前不久偶然听见某个神仙的八卦，计上心来：“上仙，听闻你最近收了个徒弟，还是个女娃娃，叫什么来着？”

“九霄。”楼盛夜回答得平常。

“哦，怎么和山一个名字？”玉帝微扯开嘴角。

“方便。”

“是挺方便的，就是不够别致。”玉帝若有其事的评价。

“就是，就是。”一边不明对话深意的澄岚也附和。

“一个名字而已，无须在意。”楼盛夜的脸已经变回面无表情。

“那怎么行！能让我们紫寰上仙看上的人一定是天赋异禀、乖巧可人，这样的人名字怎能随便！”玉帝越说越激动，“来来，我要为她重新取名字！”眼看着就要叫人笔墨伺候。

听到乖巧可人，澄岚瞬间喷了。

“取名一向是做师父的职责。”言下之意，没他玉帝什么事。

“那也带来我看看是个怎样的女娃娃，能让上仙那么疼爱。”玉帝锲而不舍的搅浑。

楼盛夜抬起眼帘，冷冷望进玉帝眼里，那眼神明显说着：没必要。

兴许是心虚，玉帝立刻将眼转开，干笑两声：“最近也不知道众位仙家在做些什么，许久不到仙界也怪想念的，改日顺道到你那里看看。”

楼盛夜的声音格外平静，“您对小九的关怀，我这个做师父的代为谢过。可惜她怕生得很，不便见人。况且天帝出巡，兹事体大，陛下您三思。”

澄岚完全被楼盛夜一个怕生给弄崩溃了。他悲哀的想，如果九霄那也叫怕生，这个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是不怕生的。

玉帝嘴角不禁抽了几下，没想到楼盛夜道行如此之高，当真是百毒不侵，连他也不得不佩服。而人家一个“怕生”、一个“兹事体大”就把他逼入绝境，难道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不，玉帝他老人家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

楼盛夜终于在多番打击玉帝之后脱身。

他走后，立在窗前目送两人的玉帝唤来侍从：“来人，去查一下玄狐一族，还有楼盛夜徒弟的事情。”

他不明白，那名叫澄岚的少年为什么要撒谎，而楼盛夜又为什么要替他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