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前，一抹看起来格外单薄零落的身影虚晃着步子，三步一颠的朝书房大门走去。九霄手里攥着一小叠纸张，耷拉着头走进去。一上午的时间过得比腾云驾雾还快，要不是抄书的是号称“仙界第一抄”的她，想想还有谁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诚然，十遍剑谱对她九霄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但是这罚抄对她的身体攻击事小，对她心灵的攻击可谓是毁天灭地！

古人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九霄已经不记得是哪个老头说的，但她深深佩服那个人。这句话完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师——父……师父？”九霄在书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没看到楼盛夜的身影。

楼盛夜从不迟到，或者说他让九霄去哪里，那时候他便是在那个地方看书或者做别的事情。然而他现在不在，九霄心里总想着是楼盛夜在变着花样整她。

每当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莫名心堵，似乎是委屈，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九霄索性将纸扔在书桌上，独自坐在书房的门口，俯着身体用手指在地上乱划，划着划着却渐渐变成了楼盛夜的名字，不高兴的嘟囔着，“可恶的猥琐老头，为老不尊，食言而肥……居然放我鸽子……气死了……”

念叨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其他言语，九霄最终只能叹口气，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唉，管他呢，不在更好，本大爷要出去玩了。”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她蹦蹦跳跳的路过景寰正殿，朝里面望了一眼，那个对她来说并不熟悉的大殿空旷寂静，仿佛有一丝声音都会被放得极大。她不喜欢到正殿里去，只有第一次拜师的时候，楼盛夜领她进去一次。在那里面，九霄看到了楼盛夜师父、她的师祖的画像，楼盛夜让她在画像面前磕三个头，奉一杯茶给他就算正式拜师。她犹记得，自己那三个响头磕得不太响，却偏生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响应不停，听得她头晕目眩。

不过，九霄虽然不喜欢去，但楼盛夜却经常去。有时半夜她醒来偷偷出去，还会发现景寰殿传来轻细的响声，初初很是害怕，后来才发现是楼盛夜的说话声。可是，无论她怎么偷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其实，她在九霄山生活了十年，却从未真正了解过那个与自己日日相对的师父。她对他始终都存着陌生，即使近在眼前也如天边的浮云一般遥远，反而是认识不过几日的澄岚让她感觉更为亲近。因而她对那个尘世里的家和父皇更为念想。

回过神时，九霄才想起自己已经站在景寰殿前许久，目光也一直未曾离开那块刻着大字的匾额。无奈的耸耸肩，她又迈着步子走了。

蟠桃树下，一袭青衣端坐在石椅上，桌前摆着一张琴，乌木琴身，银白琴弦，看起来古朴而瑰丽。修长的玉指灵活的在流连着银光的琴弦上萦回拨弄，琴声流淌若泉涌，清越激荡，多变的曲声中又带点压抑。

九霄远远站在桥上望着那清隽的身影，神色怔怔。琴曲虽好，为何她却听出了烦恼的味道。

琴声停了下来，蟠桃树下除了那袭青衣之外又多了一抹玄黑的身影。九霄离他们很远，尽管已经努力想看清那人的样子，也只是模糊一片。当那黑衣男子出现的时候，九霄心底那股走过去的冲动，默默的平静下来，她依旧站在那里远远看着，不知道黑衣男子与楼盛夜在谈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