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弯腰将那坨黑色的可以东西抓了起来，竟然是一只黑色毛皮的……黄鼠狼。她抓着那只黄鼠狼左看看右看看。

噢，错了，是狐狸。

那只被九霄一时错当成黄鼠狼的黑毛狐狸全身是血，深红的血使它身上乌亮的毛皮都粘在一起，有些甚至凝结成血块。九霄将它抱在怀里，血就顺着她的手滴落到草丛，她原本素白的书僮装都被血染得透红。

九霄明白过来，那个刚才一直在和自己说话的“人”就是怀里这只半死不活的狐狸。

“喂，臭狐狸，你不会死了吧？”九霄拍了拍它的狐狸脸，有些紧张地问道。

或许是被摇晃醒了，狐狸病恹恹地睁开眼，搭在九霄手臂上的前爪弱弱地抓了抓：“不要‘喂，喂，喂’的叫我，我有名字的。”

“那好，给本大人报上你的名字。”

“澄岚。”澄岚淡淡地说名字，气息微弱得近乎透明。

“我叫九霄，是这座山的主人。既然你落到我的地盘上，自然也要叫我一声老大。”九霄拍拍胸脯甚是骄傲地道，完全没有一点鸠占鹊巢的可耻感。

澄岚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用爪子想都知道眼前的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毛丫头在说谎，他也不戳破，却不愿意叫，只是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的血指不定会引来什么野兽。”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倒要看看哪只不知好歹的野兽敢在九霄山下撒野。”九霄拍着澄岚的脑袋，颇有“山大王”的模样。

澄岚嘴角狠狠地抽了下，两眼一眯，道：“这可说不定，我们快走，要不到时就走不了了。”嘴上说得不紧不慢，他的心里却很是担心。眼前的丫头虽然隐隐透着仙气，但似乎完全不懂得仙法，要不也不会看不出来纸鹤不是“老头”变的。

“那个 ‘老头’是谁？”澄岚很感兴趣那个被九霄叫做的老头的人。

“是一个很可恶的，爱记仇又爱报复的猥琐老头！”九霄这愤愤不满地握拳道。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澄岚强打起精神问：“你指望他来找你，还不如我们自己走出森林。”

说到这里，九霄又是一脸哭丧，“没办法啊，没有臭老头的允许，我进不了结界。”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在这片森林里游荡。

澄岚明白了，那个老头大概就是这座山的主人。

一人一狐正要朝着九霄来时的方向走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沉重又具有压迫的脚步声。九霄狐疑地转头望去，黯淡的光影下，一只白色的牛正朝着他们走来。

细看过去，那只白牛头上居然长着四只角，全身的毛与从前在人间见到的牛毛不同，那身牛毛又硬又长，极为浓密，仿佛全身披了一层白色的蓑衣。

九霄心道：原来九霄山的牛是长这个样子的。

澄岚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鼻子嗅了嗅，眼睛忽的睁开，低低问：“你会驾云吗？”

“不会。”九霄一脸惨淡道。

“我们完了。”澄岚亦是一脸惨淡。

“哈？为什么？”九霄惊讶的望着他，不由得拔高了音调。

“那个东西，会吃人。”澄岚用爪子指了指。他也很不甘心，枉他堂堂玄狐，居然要被一只野兽吃干抹净，若不是他身受重伤能那么狼狈吗？

“那、那是什么东西？”九霄很想问：那不是牛吗？

“彳敖彳因。是种很凶猛的野兽。”澄岚叹了口气，神智越发不清醒。

九霄看了看怀里已经血淋淋的澄岚，眼前那只凶兽似乎也不准备放过他们，心里衡量着是彳敖彳因四只蹄子快，还是自己的两只脚快。不管怎么样，不能坐以待毙。

“臭狐狸，你可千万别死啊。”九霄看了眼彳敖彳因，转身撒腿就跑。

不出意料，身后传来凶兽的嘶吼声，四只蹄子奔跑时发出巨大的响声。且不说彳敖彳因是会吃人的凶兽，就是那奔雷似的声音就足足让九霄吓出一身冷汗。她抱紧澄岚，脚步不断加快。

然后身后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九霄此时却已精疲力竭。人和畜生果然是不能比的。

“哎哟。”脚下一个不留意，九霄整个人被石子绊倒扑了出去，澄岚从她怀里跌了出去。

九霄挣扎的爬起来，转头看身后的凶兽已近在眼前。

注：【彳敖彳因】 取自《山海经•西山经》

原文如下：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是山也，广员百里。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彳敖彳因，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