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灯光,一片柔和。乐声响起,是琵琶曲《葬花》。
古霜站在舞池中央,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不畏严寒正徐徐绽放。盛开的梅花,伴着飘飘洒洒的白雪带着独特的傲气与华贵。
苏悦不禁赞叹,那样美的人儿,配上那样美的舞。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她的小手开始冰凉,掌心不断有冷汗渗出。
南风昀握紧苏悦的小手,狭长的眸子望着她,仿佛告诉着她,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灯火忽然闪动了一下。古霜婷婷玉立,娇艳动人。应着乐曲,飘入云天。眼神随着指尖而动,恍若间,从月中走来了一群窈窕秀美的白衣女子。
一个飞升,她翩翩起舞,如仙女,似蝴蝶,犹白玉。皑皑白雪中,唯有她,独自傲立在枝头。
柔软的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的手臂;一张笑容荡漾的面庞,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
那飘逸的袖角、裤裙如阵阵白云,白烟,白雪……
舞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古霜郡主不仅才貌出众更是舞技超群。郡主刚刚朝本宫走来,本宫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不知是什么原因?”
“回禀太后,父王说古霜自打娘胎里出来便有这股香味。”
“如果真是如此,那古郡主真是梅花仙子下凡啊!”她的眼神慢慢看着自己的儿子南风昀,“哀家记得昀儿你也是酷爱梅花的对吗?”
苏悦的心咯噔了一下。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太后这么说,胸口还是仿佛被大石猛撞了一下。
一个天生便有梅花香,一个从小就爱梅花,真是天生一对。
这时,南风昀拉着苏悦的手缓缓站起来对太后道:“谁喜欢梅花了?”
聪明如他,他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那只是她的意思,与他无关。
太后一愣。
“我喜欢喝的是梅花茶,而且只喜欢喝我喜欢的女人亲手泡得茶。”他望向苏悦,眼中充满爱意。
小郡主脸上有些挂不住,满脸委屈地看着太后。
她千里迢迢来到东焱国特意献舞,满心欢喜为的只是得到他的青睐,可是他自始自终就却从未看她一眼。
现在她不仅希望破灭,更是颜面无关无脸回去见父王。
四周的安静的仿佛只听得见他们几个的呼吸声。
南风昀扣住苏悦的手腕,“太后如果再没有别的事,儿臣和悦悦要回去了。”
他懒得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慢着!”太后大声地阻止道,“小郡主远道从南鑫国来,本宫命你好好招待她。”
南风昀再次转过身,不屑地笑了笑。
看来他沉寂太久了,这个她已经有点识不清状况。
要不是为了悦悦,他懒得打理这个老女人。
“招待?她又不是男人,如果她是男人,我可以带她去‘醉生梦死’,让那些姑娘好好招待她。”
他可不是她手里的棋子,任由她摆布。
“昀儿,你!”
太后气得一屁股坐回到凤椅上。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支持他。没想到在这文武百官面前,他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南风灏劝道:“太后,昀弟也许是建造港口身体疲累,又喝了酒,一时口误,请太后切莫怪罪。”
“是啊太后,今天是您的寿辰,切莫动怒。”
太后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对苏悦招了招手,要她过来。
“苏丫头,你过来哀家有话和你说。”
苏悦走了过去,却被南风昀霸道地拉回到身边。
“你不用理她。”
太后脸色一变,那眼神仿佛带着刺一样,扎到了苏悦的身上。她有种感觉,宛若太后眼里,她就是那祸害纣王的妲己。
她轻轻搬开了南风昀的手,缓缓的说:“我过去一下,放心没事。”
南风昀千百个不愿意她再回到太后身边,以他对太后的了解,除了他以外,所有忤逆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他又拗不过过她,只能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有何吩咐?”
这时,太后的脸色已经铁青。任谁生了一个这样放肆的儿子心里都不好受。
“苏丫头,你跪下。”
苏悦照做。
定在原地的南风昀眉头皱了皱。
“你嫁过来几年了?”太后问。
“回太后,快两年了。”
“你服侍哀家那么久,哀家看得出你的心思不在昀儿身上。”她的眼神望了望一动不动的南风灏,仿佛苏悦和南风灏的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哀家也不寄望你为昀儿开枝散叶。听说你有昀儿给你的休书,如果你识大体重大责,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
面前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苏悦抬头看了看石太后,怔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后这是在逼自己离开南风昀。
一旁的萧妃心中暗自窃喜。
真是太好了!
看来太后今天是准备和苏悦撕破脸,逼她离开南风昀了。
南风昀听完太后的话,大步走过来拉起跪在地上的苏悦,没有给她半分的面子。
“看来我们不该回来!”说我,不管众人的目光拉起她往殿外走去。
“你们给哀家站住!”
太后一声呵斥,顿时黑夜军走出来阻挡住了门。
南风昀停下脚步,回头对上太后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太后,如果你要逼我娶这个女人的话,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苏悦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握着,看着他坚毅的眸子,毫不畏惧地望着这个地位极高的女人。
母子俩对峙着,然而面对自己的儿子,太后永远是个失败者。
“昀儿,你该知道身为王爷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知子莫若母,他的儿子遗传了她固执的个性,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太后你又容得下父王身边有别的女人吗?”他反问。
那些父王爱过的女人,全都一一被她杀害,皇兄的娘是这样,梅妃也是这样。
太后顿时无言以对,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悦,好像一切的责任都在她身上,是她逼南风昀这么做的!
“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竟敢对你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心好痛。
南风昀护着苏悦到身后,用一种可笑的口吻说道:“如果我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这样忤逆太后,是不是太后也准备把我除掉?”
顿时,大臣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几年石太后手握重兵,而皇上身边只有几千御林军,说到底都是太后在独揽大权,昀王爷敢这么说要是别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萧妃移了一步,在太后耳边火上浇油地说:“看来昀王爷被王妃管得连侧妃都不敢纳了。”
“你给我闭嘴!”石太后盯着她吼道。
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不许别人这样说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她的口吻和南风昀如出一辙,萧妃立马退到了一旁。
石太后拳头握的死紧,直直地望着南风昀,肩膀因气愤不停地抖动着。
眼看气愤越发僵持,南风灏身为一国之君站出来道:“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各位卿家请先行回府。”
“臣等告退——”
大臣们退了下去,大殿里只留下了南风家的人。
石太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难道她不是个好母亲吗?
难道她这样做错了吗?
为了他,她费尽心思,护着他长大成人。
难道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国之君也错了吗?
仿佛喝着只有黄连的药汁,她的心好苦。
苏悦看见太后眼眶红了,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流下来,心中明白太后的心思。
在她眼里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媳妇。甚至没有为昀生有一儿半女,而只一心顾着自己的事业。如今他要为儿子纳新妃,她应该磕头谢恩才是。
但是在苏悦的观念里,女人不单单只是育儿的工具!她需要的是爱,需要的是惺惺相惜,更需要白头到老相守一生的理由。
如果没有这些,爱情是不完美的,那生儿育女更是免谈。
苏悦很想把这些话出说来,但她知道就算说出来除了南风昀也没有人会支持她。毕竟在这个时代,太多的男人都把女人当做了自己的附属品,结婚只是个需要,不是互相相爱。
“太后——”苏悦从南风昀的保护中走出来,还是想缓和这场争执。她对着太后问道,“太后,您很爱王爷是吗?”
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儿子,而她更是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是母亲哪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太后回答。
“既然太后那么爱王爷,就该让王爷自己做决定。王爷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太后这样一味左右只会让王爷反感,伤了母子的和气。”
她说出了她的观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太后的一阵奚落。
“苏丫头,哀家不妨告诉你,在哀家眼里,你虽然不是坏女人但也不是个合格的好妻子。哀家不止一次的告诉你,要你相夫教子放弃三宝楼的生意,可是一直都不听。古霜郡主是哀家给昀儿物色的侧妃人选,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