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伤终于好转,但苏悦却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事的时候他基本不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眼神常带着冷漠和深邃。
不过女客们倒是更加迷恋他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不觉会被他那冷峻的态度所吸引,忘记要做了什么事。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海棠!”
嫁了人后,海棠还是改不了一惊一乍的毛病。
“我听建造港口的人说,昀王爷乘船督察建造海港,出海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儿海盗受伤了!”她慌慌张张地说。
“你说什么?”
苏悦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
他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带着重伤的回来?更或者是更为严重?
越想越可怕,苏悦不敢再想下去……
她冲出房,冲出三宝楼,直接上了马厩旁的白马。
南风昀教过他骑马,虽然她的马术还不是很娴熟,但是她此刻只想快点到他身边,快点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悦姐!悦姐!”
苏悦一直跑,一直跑。脑中一片空白。
她知道港口在那儿,离东阳国国都不远,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去找过他。
‘噔噔噔’地马蹄声扬起一阵灰烟。
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点找到他。
苏悦加紧马腹夹紧了马腹。
跑了大半个时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眼前渐渐出现一处尚未完工的大港口。
就在哪儿了!
苏悦跳下马,飞快的朝那儿飞奔过去。
“站住!港口重地,闲人莫入!”门口的守卫两手一横,拦住了她。
“我要找南风昀,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找他!”
“大胆!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这时,王贵从里面走了出来。
“吵吵吵!吵死人了!不知道王爷受了伤,正在营帐里面休息吗?”
“王公公——”
“王福,快放我进去。”
“王妃娘娘,你怎么来了?快,快随我来!”
看来王妃还很关心王爷。
侍卫面面相窥,后退一步让开路。
他们认识她,她不是三宝楼的老板苏老板吗?
怎么成了昀王妃了?
王贵加快脚步把苏悦带到了一顶白色的帐篷门口。
“南风昀他怎么样了?”
王贵脸色不太好,心说他不会是缺胳膊少腿了吧!
“王妃自己进去看看吧!”
苏悦顿了顿,心想着大不了他残废了她照顾他一辈子。掀开帘子,走进白色的营帐。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苏悦看见他打着赤膊,胸口上裹着纱布,正坐着低头批阅着奏折。
这些都是工地上的奏折,每天报告他工程的进度。
听见她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惊讶的张开了嘴,眼神出奇地吃惊。
“悦悦,你怎么来了?”
“我都听说了,你的伤怎么样?”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关心,眼眶红红的。那纱布上触目惊心的盈红,证明他伤得不轻。
这时,南风昀已经抱住了她,轻轻拭去她眼眶中快要落下的泪水。
“傻瓜,我没事。”
苏悦又望着他的伤口,那是一处箭伤,在右胸口上。
那是怎么弄的?
“痛吗?”她关心地问。
有她在,他什么都不痛了。
南风昀握紧她的小手,吻了吻。“不痛,一点都不痛。以后不许再哭了,我的悦悦不是最坚强的吗?”
他这么一说,苏悦把之前满腔的担心全都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苏悦哭得更凶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一下哭得那么凶了?
南风昀焦急了起来,看见她哭他比什么都难受。
苏悦拽着他蓝色的袍子当手绢,说:“都是我不好,我不建造港口了,我们走……我不要你受伤……呜呜……呜呜……”
“小傻瓜,说什么傻话。去其他三国开店不是你最大的梦想吗?”
苏悦心说,要不是我要建造港口你就不会受伤。
“可是我不知道有那么危险。”
要是知道他会有危险,她怎么也不会让他冒险。
“那些海盗是我上次和东方硕围剿后的漏网之鱼,现在已经全部被我们剿灭,你可以。”他解释着,让她不要担心。
“不放心!当初你答应过我,以后有什么危险一定会告诉我,可是现在呢?不行,这一次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我才放心。”
她望着他胸口上殷红的伤心疼不已。
她小女人的样子,让南风昀看傻了眼,同时乐在心中。
他微微一笑,道:“你确定要留下?”
“当然!”
“三宝楼的生意都不管了吗?”
他要知道他在她心里和三宝楼比谁轻谁重。
“有俏娘他们在用不着我操心!”
现在三宝楼运行稳定,每天都有几万两进账,大可不用她担心。
“可是这工地好比军营,到处都是军队,你不是最不想人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你留下来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苏悦想了一想。
之前她是怕落人口舌,可是现在她却发现他比一切都重要,自然什么都不怕。
她双手环胸,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说:“你是不会在这里养了什么军妓,或是建造了红帐之类的地方吧!”
要是他敢,她非阉了他不可。
“我没那个必要。”
这小妮子想到哪里去了?
他要她就够了。
“怎么会?这里都是男人,一个女子待在这里不方便。而且在这人风水日晒,我怕你留下来,我没时间陪你。”
“哼!反正我就要留下照顾直到你好了为止。”
“随你吧!”他吻了吻她的脸颊。
次日,南风昀带她参观了新造的港口,已经有了轮廓。
身边不时出现一群群忙碌的人,虽然这里还只是个雏形,但朝廷投下了很多人力物力已经颇具规模。
视察了一上午,南风昀擦着她头上的汗。
“累吗?”他轻问。
“我不累,你呢?”
他的伤还没好。
南风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苏悦心想,他们卯时就已经起床,一路沿着海边的工地视察。一路奔波,南风昀的脸色显得有些疲累。
“我没事,你累我叫王贵先送你回去。”南风昀替苏悦拂过耳边的发丝,眼神满是温柔。
“不,我要陪着你。”
昨天王贵和她说,王爷在和那个海盗头子搏斗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暗箭。她听完心惊肉跳。虽然最后他还是神勇地砍下了那个海盗头子的头颅,为东焱国立了国威。苏悦还是很担心,心仿佛到了嗓子眼。
“小傻瓜——”
他无视着身后的侍从,宠溺的点了下她的小鼻。
两人肩并肩来到一处刚开发的乱石滩,朝廷招了一批百姓在这里搬运石块。一眼望去,来这里干活的人足有上百人。
“哎呦……哎呦呦……”
苏悦向前望去。
不远处,迎面而来一副担架,上面坐着一个受伤的男人,年约三四十岁。她的边上随行的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不停地抹着袖子擦眼泪。
苏悦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个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边的女子回答道:“我相公刚刚搬运石头受了伤,官兵说我们是临时雇佣来的短工,连汤药费都不肯给我们。”
苏悦皱了皱眉。
这时,男子也叹息道:“都怪我不好!我看家里农活不忙,就想过来挣点钱贴补家用,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受了伤,看来要一两个月不能下地干活了,以后我的老婆孩子要怎么办啊?”
他一边说,女人一边不停地哭。
苏悦听完心里发酸。
这时,王贵也和南风昀走了过来。
“王贵,这是谁的规定!短工和一般的工人一样,为什么就陪不了钱?”苏悦质问道。
王贵连忙说道:“回禀王妃,这是东焱国颁布的法令,只有长工才能得到雇主的赔偿,短工不赔!”
这种法令也太不公平了!
“原来您是王妃,草民不知请娘娘赎罪!”
农妇连忙膝盖跪地。
“你们都起来。”苏悦扶起他们,“不管是长工还是短工,你们都为东焱国建设出了份力,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
她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到妇人手中。
“这你先拿去,给你丈夫先治病要紧。晚一些我再来看你们。”
不管哪朝哪代,最穷苦的都是最下层的百姓。
为了温饱,心情劳作,可得到的却微不足道。
那农妇激动地不行,连连磕头道谢:“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不用客气,应该的。”她拍了拍女人粗糙的手。
送走了那对夫妇,苏悦看向南风昀,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你会想办法改变这些的对吗?”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他笑着反问。
刚刚的事他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王妃心底善良。怎可会眼见百姓受苦?”王贵称赞。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不想看见善良的人受伤害,看恶贯满盈的人奸计得逞而已。”
以前她是明哲保身,现在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有了身后男人的支持,她更是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那说明王妃就是有一颗正义的心,是个菩萨心肠的人!”王贵今天嘴巴像抹了蜜一样。
昨日他看见王妃快马加鞭地来找王爷。光看她的脸色,他就知道她有多担心王爷,王爷在王妃心里有多重的分量。那王爷之前所做的事就都没白费。
“不止这样,更是个菩萨心的好女人。”南风昀补了一步。
他的手按上她的肩。将披风包裹住她娇小的身子。苏悦心想,他们两人一搭一唱快把她捧到了天上去,不过这样被他保护着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