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宁逸卸下了面具扔在一边,听着昭延王胡天海地地瞎扯,倒也觉得挺有意思。说实话,与其称他一声叔叔,倒不如叫他一声大哥来得妥当,毕竟,宁逸本来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论社会经验和思维逻辑,绝不会比这个酒鬼猥琐皇叔差到哪里去。至于喝酒嘛,也算是宁逸的一大嗜好了,所以,酒逢知己,也算是乐事一桩。
昭延王找了四个作陪的小倌,两个唱曲的,玩得不亦乐乎,宁逸也被气氛感染,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心里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宁逸坐久了,才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恰好撞上了进来送酒的侍奴,洒了一身的酒。宁逸倒没什么反应,却把闯祸的侍奴给吓坏了,匍伏在地上,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不碍事不碍事,别怕。”宁逸刚想伸手去把孩子搀起来,不料那孩子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宁逸显得略微尴尬。一个身材魁梧地下人走了进来,像是抓小鸡一般,粗暴地拎起地上的侍奴。“住手!”宁逸大声喝道,众人皆愣了愣,宁逸霎时觉得自己有点突兀,难道真是酒壮怂人胆?清咳了两声,宁逸说道,“不是他的错,不要为难他。”
那个下人愣了愣,不知该如何进退;宁逸也是愣住了,难道,自己不该这么说?这时,一个小倌上前来,替宁逸解了围,柔声说道,“公子的话听不明白么?还愣着做什么?”另一个小倌走过去,牵起侍奴的手,将他领出了厢房,下人也随着退了出去。“公子真是好心肠。”解围的小倌掩嘴窃笑,“只是可惜了公子这一身衣裳。”
宁逸甩了甩袖子,都已经被酒水浸透了,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一件衣裳而已。”
“不如公子随小的去换一身衣裳吧,这一身子酒气,总是不舒服的。”小倌建议道。
“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昭延王也朝着宁逸挥挥手,宁逸这才跟着小倌离开了厢房。
洗漱过后,宁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院子吹着风,酒劲也吹散了几分。打发走了跟随伺候的小倌,宁逸靠在院廊的廊柱上,放空了思绪,愣愣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阵脚步声把宁逸的思绪从月球拉回了地球,宁逸朝着声源看去,尽管院廊里的宫灯不是十分明亮,但为首的那个男人,宁逸还是认得的。“子书流年!”宁逸在心里大呼不妙。
宁逸赶紧转身,猫着腰闪进了走廊,看着左右两侧的房间,宁逸顿时傻了眼,根本不记得之前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只花了十秒的时间,宁逸就有了一个决定。比方说,你现在身处在一个夜总会里,你要避开一个人,你不可能随便推开一个房间就躲进去,为什么呢?因为里面有其他的客人。那么这个时候,你该找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为什么呢?因为没有灯光的房间是没有客人的。
于是,宁逸就根据这个推论,选择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也不是一片漆黑,只亮着一盏小宫灯,但它确实是整条走廊里最暗的房间了,宁逸祈祷它是空着的……
关上房门,宁逸侧靠在门边的墙上,长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宁逸忽然发现身后贴着个什么东西,平坦、结实,而且还是有温度的……宁逸近乎机械化的转头看去,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大叫出声音的一瞬间,她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大手的主人瞪着她,紧皱着眉,却没有惊慌和意外的神情。男人轻啧了一声,把宁逸胁持到了床上,小声命令道,“不许出声!”见宁逸点头,他又朝门口看了看,松开了捂住宁逸的手,把床幔放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着,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果然,脚步声正在靠近。那人机警的半蹲了起来,又对着宁逸小声命令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让你叫你就叫!”
叫?叫什么?!宁逸虽然困惑,但男人的神色不容置疑,宁逸机械化地点了点头。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男人抓住床柱开始摇晃起来,床幔跟着轻轻来回晃动。宁逸瞬间明白了,男人要让她叫什么……男人朝她抬了抬下巴,使了个眼色,可是这个时候宁逸的笑点已经完全被戳中了,完全叫不出声音来。男人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宁逸捂住脸,无奈地“啊”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男人停下了手,长舒了口气,而宁逸蹲在床上,已经笑得喘不上气了。
“喂!别笑了!”男人推了她一把,宁逸干脆笑倒在了床上。
好半天,宁逸才缓过劲来,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笑疼的脸,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真有你的!谢了啊!再见!”
男人拉住了想要下床的宁逸问道,“谢我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在躲不想见到的人,你帮我解围,我当然要谢你咯。”宁逸转头看着男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男人嘴角一牵,用力一带,便把宁逸拉回了床上。男人靠近了宁逸,捏住了她的下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怎么……”宁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男人的舌头在宁逸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长驱直入。宁逸瞪大了眼睛,瞬间觉得血气上涌,血管都快气炸了。狠命地推开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宁逸条件反射,甩手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男人挨了一巴掌,也愣住了,只迟疑了瞬间,就把宁逸扑倒在了床上,为了防止这只小野猫再抓狂,男人一手紧紧地将宁逸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见宁逸挣扎无果,男人狡黠地笑道,“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你……”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堵了回去,宁逸简直要疯了,心里不断咒骂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啊!”男人大叫了一声,“还敢咬人?!”男人碰了碰唇上的伤口,“嘶”了一声,伤口挺深,还在汩汩地冒血。
“老子特么咬死你!你个流氓!”宁逸破口大骂,狠狠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哼!长得那么美,说话却这么难听!”男人笑道。这次他也学聪明了,放弃了宁逸的唇,转而袭上了她的脖子,顺便一手抽去了宁逸的腰带,失去了束缚的外衣积极地响应着地球的引力,朝两边散开。白皙的脖子,敞开的衣襟,宁逸转头时露出的纤细锁骨,成了男人口中的美味。
女人?!男人愣了愣,怎么也没有想到易园里竟然有女人……男人牵起唇角,邪邪地一笑,在宁逸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印上了浅浅得两排牙印,以示惩罚。
宁逸不停地咒骂,不停地挣扎,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床幔被掀开了。宁逸停止了咒骂,男人也放开了她。这时,床边站着五个人,掀开窗幔的就是子书流年,宁逸只认得他。
子书流年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看,食色性也!”
楼剑冰无奈扶额,心说,我真是高估了徐漱兰在攥玉心中的分量……而窦秉华则躲在楼剑冰身后窃笑,因为没有什么比让他看到攥玉出丑更有意思的事了。
“你们怎么又折返回来了?”床上的男人又摸了摸唇上的伤口,皱眉“嘶”了一声,问道。
子书流年指着床踏脚,冷冷地说道,“上床办事不脱鞋子的,攥玉,你也算是第一人了。”被这么一说,边上的四个人都憋不住了,却又不敢笑得太放肆,只好别过头去偷笑。
“当心憋出内伤来!”男人尴尬地瞪了他们一眼。
“子书流年!救我!”宁逸从床上跳了下来,拉住子书流年的手臂。
“你……?”子书流年一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感叹,詹大贵真是人才,什么样的美人都能被他搜罗到,眼前这个人比起景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子书流年根本认不出自己,宁逸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说,原来他并不认识自己,那自己还躲个屁啊?!要不是为了躲他,自己能碰上这么糟心的事么?欲哭无泪,宁逸尴尬得将敞开的衣服揽紧,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的腰带……“我……我……”宁逸咬了咬唇,显得略窘迫,但想到此时可能只有子书流年能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一咬牙,靠到子书流年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子书流年微微张着嘴,盯着宁逸,惊讶地说不出话。子书流年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宁逸的身上,又替她拢紧了领口。将宁逸护到了身后,子书流年瞪着床上的男人,神色中透着愠怒,“你干得好事!明天再跟你算账!”说完,子书流年便护着宁逸往屋外走,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大贵,景星,让人把梧桐院腾出来,我……”子书流年看了一眼宁逸,又更正道,“我们今晚住在梧桐院。”
子书流年的最后一句话让站着的四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年糕说什么?我们?我们是什么意思?!”窦秉华问道。
景星折扇掩嘴,笑弯了一双凤眼,“攥玉,你死定了,你碰了年年的人!”
“什么?!”楼剑冰难以置信地叫道,“小年的人?!这,这是你们园子里的小倌吗?”
詹大贵摇摇头,“我不知道,园子里的事要问景星。”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景星,景星眨了眨眼睛,“你们猜?”
“我猜不是!”齐越山跨下了床。
“嘁,没劲!”景星收起了折扇,嘟了嘟嘴。
齐越山用舌头抵了抵伤口的内侧,轻笑一声,“你们园子里的小倌要是都像他那样,易园早就被人拆了。”
楼剑冰走上前拍了拍齐越山的肩,说道,“很多年没见过小年那么生气了,你明天等着受死吧……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攥玉要不要今晚干脆喝酒喝死算了,也好过明天被年糕弄死啊!”窦秉华开始落井下石。
詹大贵走了过来,说道,“攥玉,凡事皆有利弊,兄弟妻不可欺,你的确是越界了,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总比某些至今都没有得手的窝囊废强点,大哥力挺你!”
齐越山知道詹大贵是在挤兑楼剑冰,忍住笑,正色道,“有你这样的大哥,本王深感欣慰。”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