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厚颜其实不认同宁惜泪的看法。不过在武朝,的却是文人的天下,武朝的政策方针就是重文治、轻视武,说白了,就是尽量减少武将兵祸乱国,大规模推行文人治国,并且定死规矩,要当官必须是进士。
这就和后世一样,国考省考的学历背景,最差也是本科,而且还是全日制的。否则猥琐老头又何必精心安排陈厚颜先当书生,读书,科举,考进士,一步一步,顺理成章按照武朝的规则运作。
正因为这样的规则,也就有了那句,万般皆下苦,唯有读书高的格言。一个长期都是文人尊优的大环境中,可想而知,武者的地位何等低下。也难怪宁惜泪会说,士子风|流的故事,比行侠仗义的侠客,更受人喜欢。所以大多人选择读书,而侠客就少之甚少。
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滑稽,但大环境亦是如此,除非有能力改朝换代,否则无法改变现在的状况,所以只能适应。
陈厚颜自然不是那种,以为自己是穿越人士,必定浑身散发王霸之气,一言定规矩的猛人。世上有千千万万人都无法改变这样的规则,他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他现在理解了猥琐老头的用心,他让自己读书科举,是走武朝人最优越的做官之路,虽说以后的路,大致都已经暗中有了安排,但如果自己真正想在武朝博得好名声,读书是一定的,真才实学也不能作假,毕竟这年代,大家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你道行深浅。
嗯,也就别无他法了!姑且,就去念几天书吧,权当知识武装自己。
陈厚颜倒很乐观,多学总是好的,至于他自己学习好坏且不论,毕竟是穿越人士,光脑袋里多出来的诗词文章,就比古代人要高上一截,至少在起|点上,就超越了武朝读书人,而且,读书也好,练武也罢,陈厚颜都有自己的准线,一面读书一面锻炼,何尝不是全面成长。
他也想了,读书并没有什么害处,于是也决定,隔天,就去学堂正常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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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书院,有数百学子,并不是全都挤在一间学堂里听课,而是每五十名学子分入一间学堂,报名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根据报名的顺序,分出了学生所在的学堂是几号。
陈厚颜入学念书的学堂为九号,所以,找到教学区域,直接奔门前挂着九号木牌的学堂进去念书就行。
书院的教室宽敞明亮,盖着琉璃飞瓦,里面用石灰刷白,墙上挂着诸多圣人言语,每个学生,独坐一张长条木桌,桌子上写着学生的名字,以便教书的夫子,能够认识课堂上所有的人。木桌上备有笔架以及砚台,书写草稿用的黄纸也是一叠,给人以干净整洁,而又庄重严肃。
陈厚颜来的时候,貌似是早课结束后的休息时间,诸多学子神情轻松说笑,偶尔还能听见临近几桌同窗,相互吟颂几首诗词助兴。
读书人都是很轻松的,除了读书,几乎就没啥事儿可做,如同温室中的花朵!
看见每张木桌上,都写有名字,从前排挨个找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学到现在,他从未来过,上面已沾满了灰尘,不过位置不错,居然是课堂最后一排靠窗边,随时可以欣赏外面景致。
才刚刚到来,就有同窗,开始凑上来自我介绍。
这家伙是坐在陈厚颜前面位置的人,相貌平平,穿一件宽大的蓝袍衣服,掩住肥硕的身躯,因脸上肉太多,把眼睛都给挤成了一条缝。
他张嘴,露出满嘴还算白净的牙齿:“兄台,你都好多天没来了。在下黄勃,字大志,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说着热情地帮陈厚颜整理课桌上凌乱的读书用品,以及告诉他那里可以打水擦桌子。
“陈谦字厚颜!”
回了一句,陈厚颜就先去学堂外的水池打来水将课桌擦干净,课堂里的学子,也就发现了那个十多天没来上课的同窗终于出现了,有的过来打了声招呼介绍名字,然后就和黄大志一起帮忙打扫。有些则是问陈厚颜为何数日不来上课,是否有急事耽搁,需不需要帮忙,言辞关心切切,不虚情假意。古代的读书人,都很重视同窗这份情谊,因为,如果以后有同窗高中,有了这份关系纽带在,对自己的前途颇有好处。
打理干净课桌,将盛放书籍的箱子放在桌角。从里面取出书本。余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上课。
还不知道,今天上课讲什么,陈厚颜随便拿出本书翻看。他正看得认真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黄大志却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有声音传来:“几只跳梁小蚤!就知道献媚讨好。以为和知府大人的儿子走的近,就能扬名立万啊,只会被人当成枪使。”
他这厌俗的声音,连陈厚颜也跟着有看热闹的心思。
学堂门前,目光看到之处,有六个抱成团的学子,正有说有笑,脸上露出淫|色笑容走进来。很明显,走在前面那个穿白衣的人,是他们的头头,趾高气扬神色颇得意。
“怎么,那六人和黄兄有过节!”陈厚颜随口问一句,那穿白衣的瘦不经风的公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带头那个叫宋子文,我和他倒是没过节,不过我爹和他爹过节可大了。所以,我们两人才彼此都看不惯对方。”黄大志碎了一口唾沫,伸手挖了挖鼻孔,一派不与为伍的表情。
陈厚颜觉得这家伙绝对是极品,笑了两声,不在关注那六人团伙。
黄大志将挖鼻孔的手指,在蓝衣服上抹了抹,四下望了眼,然后低头从怀里摸出一本线装小册子,眼睛贼溜溜翻起来,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
坐在黄大志背后的陈厚颜可是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偷偷摸摸,居然是在课堂上看黄|书!
陈厚颜手指戳了黄大志后背:“黄兄,看什么呢,那么津津有味!好东西,要分享才快乐。”
黄大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缩了缩,赶忙将黄书藏入怀中,转头苦笑:“陈兄,你大好君子,就不要和我这样的废物同流合污了。”
这黄大志,说话直爽,抛开他让人作呕的外貌和肢体动作,还是值得交往的。
“黄兄,食色性也!君子所为。”他盯着黄大志怀里的小册子:“借不借我观摩,就一句话。”
黄大志也不是抠门小人,伸手入怀,摸出一本线装小册子,书皮写着“春宵乐”边角上印着四海书坊:“孤本啊,腾龙入海,观音倒坐,人不对,都不给看!不过,我到没看出来,陈兄居然也喜欢看这些东西。”
“呵呵,我也是无聊的发慌!”
终于有打发无聊时间的读物,陈厚颜双手接纳过来,细细品读。
再观那黄大志,居然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四海书坊的小册子,挖着鼻孔全神贯注看书。
外面“钟”敲三声,课堂陆续坐满了人。
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只安排五十个人的学堂,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居然挤|进来近百人,他们有的和同乡好友同坐,有的直接就在了学堂后方空余地带,站的端端正正,俨然等候某个重要人物似地,而且,后面陆陆续续有学子抱着书本都往九号课堂里赶。
原本空旷的学堂,一下子拥挤不少,还在看课余读物的黄大志首先发现今天的课堂似乎透着邪门,他立刻藏好了读本,转身看见陈厚颜,发现陈厚颜居然还在专心致志地“学习”。不由感慨,这才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他敲了敲陈厚颜的书桌:“陈兄,这是要出大事啊。”
陈厚颜正看到翻龙入海精彩部分,黄大志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继续观看有色小说的心思。
他看了看四周,原来真的是整个教室都挤满了人,就连他背后,原本空出来的地方,此刻都站了许多书生。
陈厚颜问黄大志:“知道啥事儿不。”
黄大志使劲摇头,然后扯着嗓子,问了句陈厚颜身后,其他学堂跑过来听课的人:“兄台,你们都跑来干嘛!”
那人被黄大志的面相恶心了,隐有作呕迹象:“这你都不知道!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你不知,今天秦夫子,要过来讲课?”
“秦夫子?”黄大志瞬间变了个人似地,使劲拍了自己脑袋:“老子真是头蠢猪。”说着,将怀里私货大约有三五本四海书坊的书籍统统扔给陈厚颜。
“陈兄,今天兄弟我就忍痛一天不看,全拿给你了,兄弟我要好好听秦夫子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