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楼漂在秦淮河上的画舫船尾处,相对于画舫前端,众位江南才子聚集讨论之地,这里就颇显安静。
读书人有喜欢热闹的,但仍有喜欢安静的人。
就好比陈厚颜,或者他身边,自从刚才在秦淮河边碰面,便结伴而来的张三影。
这家伙真是个能玩的主儿,丢下嘉禾的百姓,跑来金陵游山玩水,大概就是想告诉嘉禾那位知州韩瓘,老子随时都可以爱干不干你管不着。
文人就是这么洒脱,也就是所谓的傲娇。反正只要老子不爽,就可以撂摊子不干了!在古代读书人,就有这份骨气和魄力,历史上,甩手不要乌纱帽,归隐田居的人还少了么,往远处说,陶渊明就是一个。
因为白芷晴的关系,陈厚颜对待张三影,也是如同对待朋友一般客气。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在白芷晴那里,和这张三影曾经是旧识,所以陈厚颜也不能抹掉这份感情。刚才在河边碰面,便是谈笑着结伴来这里。不过对于画舫前端热闹的地方,好像两人都有抵触,心领神会,来到这画舫船尾,倒是个清闲的地方。
“这里,倒是安静。前面太闹了,好好的秦淮风光,都被吵闹声给湮没。”
张先站在靠水一侧的护栏旁,欣赏着画舫过后,在水面划出人字形的波浪。文人其实都是喜欢看见这种流逝的痕迹,放佛能感染他们,为此激发创作的灵感。
“船过留影人!”
这是在创作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很享受他现在看到的一切。
旁边的陈厚颜就插不上话了,看着张先独自在一旁犯文人病。船头的热闹,勾不起他半点向往之心,前世的陈厚颜,不知道去过多少高档私人会所,说白了,就是高档窑子。如今踏上这里,心情算不上激动,大多只是看了眼所谓的秦淮画舫,究竟如何留住了一代代的古人。总结一番,至少这年代的女子比起上辈子那些会所里的女子,一上来就露出很诱}惑的样子往人身上贴。古代青楼的妓}女,倒是不在人前卖肉。颇为古风的打扮大多和文雅沾上了边儿。只是他不怎么好这口,天晓得,这些经手过许多男人的女人,身上有没有沾点不干净的东西,这年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致命,更别说那些传染性的病了。
“芷晴妹子还好吧!”那面陈厚颜在发呆的时候,从精神世界中回神过来的张先说了句。
“也没人敢欺负她。”笑着回答。便是知道,张先心中,把白芷晴当成妹子一样。自己这可是见到了大舅子啊,至少态度要端正。
“有趣!”张先没来由地爽快笑着:“没想到,此番来金陵,还能认识一个如此年少多才的人。”
估计是推不掉这个才子的名头,就任由它一直戴在自己脑袋上。
“也不过是写了首词。就被捧为才子。张大哥这是在取笑我啊。”谦虚说着。比起张先这种真才实学的大才子大诗人,陈厚颜这个穿越人士,也不敢太过自傲!
“对了,有个问题,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请教你了。”张先很正经说道。
他用上请教二字,让陈厚颜惶恐,连忙道:“张大哥请将!”
“那日,我无意间,听见你给芷晴妹子,写过的一首木兰花词中。便是听到骊山、雨霖铃,这两个词,大概猜得到是有典故的吧。只是,却是想不起来,这典故出自那里,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一直想问你,都不曾有时间,梨园诗会,你也离去的早,困扰啊,总是不愿意心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张先无比认真地问着。他自认才学方面,不敢说学富五车,但略通史籍,即便是一些野史上的典故,他都曾涉猎。不吹嘘的,能够信手拈来,就写出诗词的他,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典故。但那日,陈厚颜所写的木兰花词,骊山和雨霖铃,的确是典故无疑,这就让他不弄明白,心里不舒服。
陈厚颜心里觉得好笑,这便是他抄诗的后遗症了。
在武朝,怕是骊山、雨霖铃的典故,根本就没有。因为,武朝还没有杨贵妃;唐明皇;安史之乱,这些历史。至于该怎么回答张先这个虚心求问的人,陈厚颜一时犯难了。
“陈兄,不愿意说,也无妨。”见陈厚颜面有难堪。张先爽朗笑道:“有些典故,或许是依靠故事想出来的。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恩恩,没有不代表不存在,张大哥这句,就比一般人眼见高太多。”小小地称赞一番,接着道:“骊山,雨霖铃,曾是在下以前,在一本侠义小说中看过的。大概是讲某个国家的君王,为自己被乱军处死的妃子,感到伤心,在驻军地,听见檐瓦上滴雨的声音,写下雨霖铃这首调子纪念。骊山曾是他们相爱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对以往的情爱无比追忆。”
张先似听懂了,道:“这便是有情}人了!这典故,也算新颖。那君王,不是个无情之人。”
陈厚颜知道张先最重情义,他眼中也是对有情}人特别尊重。倒是不知道,这位兄长,是否曾因爱所伤,所以见到有情人,便是羡慕的模样。
“自古天家皆无情。能够为自己妃子写出这般曲调的君主,怕是只有此一人了。”笑了几声。算是胡乱编造了一个故事,给张先解惑了。
那面,张先叹了叹:“听陈兄一言,收获颇多。呵,好一个天家无情!”
陈厚颜大概知道,这张先,就是因为曾经轻狂得罪了上头的大官,被放逐在江南做个不管事儿的小官。大好的才华,无所施展,心中肯定郁闷。为此,对那所谓的天家,也带着怨恨之心。若是天家贤明有情,又怎会让奸臣坑害有志之士。
笑了笑,不谈论这个问题。
那面,画舫前端,签名活动好像开始了。
“张大哥,我们过去吧。等签了名,我还得早早离开呢。”淡淡说了一句。来参加这个活动,仅仅是随众写下自己的名字。
“嗯嗯,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画舫前端走去!两道淡墨青衫,却是突显着文人风骨,走来时,引得不少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