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都改完了?”唐怿洲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敢点头,怕眼泪会夺眶而出,唇角都快咬破了,从那破碎的嗓音里挤出一个嗯字。
乔云戎心中翻涌的浪花远比表面上的汹涌,她垂着脑袋,明明眼角的泪已经要堪堪落下,却依旧要强撑着。
那是她年少时最绮丽的风景,也是陪伴了她数十年的人,从最开始的相看两生厌到短暂的和平共处,走到现在的水火难容。
她一直承受着这份卑微又可笑的爱。
楚桉和唐怿洲的关系已经足够明确了,她又何必揪着自己那段感情不放,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可是那份感情已经占据了她生命的三分之二,融于她的骨血中,承载着太多太重的爱,要她放下,不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吗。
剔骨抽筋,扒皮剜骨。
她也放不下。
“行了,那你出去吧。”唐怿洲瞧不出她有任何的不对,只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便大手一挥解脱了她。
乔云戎如释重负,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就真的忍不住,忍不住质问他,忍不住坦白自己。
万幸这一次躲了过来。
-
唐怿洲明显能感觉到乔云戎在躲着他。
平日的报表换成了刘玉送,连一些最基本的日常工作也是尽量避免不接触,甚至在走廊处碰上了她也只是低着头给他让道。
楚桉每周一会开会,他悄默声走到后边,盯着乔云戎的后脑勺想这件事,看了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直到她回头和他的目光撞了满怀。
唐怿洲一瞬间看见她的眸子暗了下去,眼尾无力的垂下长睫,类似于伤心难过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的心口仿佛被堵住了,沉重的喘不上来。
站在前端的楚桉冲着他笑,他也点头示意,随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眼前似乎还浮现着乔云戎委屈难过的神色,凄哀柔弱,漂亮的大眼睛也蓄了薄薄的水汽,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来。
他见过乔云戎哭过很多次。
见过她委屈难辩时的无助,见过她一言不发倔强的泪水,也见过她在自己手里挣扎愧疚时的眼泪。
可是他从来不喜欢。
对于眼泪这个词,他是抵触厌烦的。
在乔云戎身上,似乎就多了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她每一次的泪水,仿佛落在他心头,搅着他肺腑都是疼的。
原来一个人的泪水,真的会在另一个人身上播种。
他扣心自问,对乔云戎是恨的,是想要给爷爷偿命的凶手,可是到了她面前,看见那双柔软漂亮的眼睛,他下不去手,甚至听到她一次次的辩解的声音,会犹豫迟疑。
明明心里早就告诫自己,那是她编造出的谎言,是她亲手编织的美梦,是带着醇厚的香味下的毒酒,不可信,也不可取。
所以他把乔云戎留在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他直接…
唐怿洲还没想清楚到底怎么处置她,不过他认真的盯着,或许不会再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