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下次光临。”
女店主甜美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那个人同样拿着白菊出来,只不过与我的一支不同,他捧着一大把。
整个过程,我都没能看清他的脸。
雨停了,我动了动脚步,又收回。
再等等吧。
可万一——
他去的地方与我一样呢?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再犹豫,黑皮靴踏过雨水,鞋子的边缘被蹭上了泥土和草叶。
清晨11点,我来到爸爸的墓地。
照片上的男人依旧是40岁出头的模样,五官端正,眉目慈祥,眼底还留着对这个世间的留恋。
可世间却早已经不记得他。
爸爸叫蒋怀安,在06年4月6日凌晨1点52分猝于一场火灾。
那年的火势挺大,连续一天一夜直至蔓延了大半座山,白城火警几乎出动了所有警力资源上山灭火。
所幸发现的快,当地居民并无造成人员伤亡,却有22名火警惨烈牺牲,灵魂永远停留在了熊熊火焰里。
蒋怀安三个字排在其中一个,以这种形式被世界人民知晓。
有的时候,我宁愿他不做一个火警,他保护了别人,躯体被厚葬在烈士墓园里,一辈子都挂着英雄的头衔。
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我永远失去了他。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回过神,只说了两句话:“爸,明年我再来看你,妈妈估计也会来。”
“她去年结了婚,过得很幸福。”
她没有忘记你,只是重新去选择了新的幸福。
…
快十一点半,我转身离开,看见了一个撑着黑伞的青年跛着脚狼狈的走进来。
为什么要用狼狈这个词,是因为他此刻显得非常颓疲无力,像是刚打了一架,头上多了顶黑色帽子,裤子上的洞破的更大了,浑身都有不少的血迹。
他在离我下面隔了两排墓碑的位置停下,正好与我相对。
是他啊,我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他果然和我是同一个地方。
也许那一大束白菊在过程中被践踏的不成人样了吧,我看见他的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是个脸色极其冷漠的青年,年龄大概刚过20,短发遮住了眉眼,皮肤是不正常的病态白,在潮湿的天气显得格外明显。
许是注意到我的注视,那双黑眸突然直勾勾的望了过来,没有任何遮掩,像个活死人。
“……”
我被对方盯得一阵心猿意马,仓皇低下头快速往前走。
快离开墓园时,我忍不住又将偷转回去看他,发现那个人还是一样的姿势没变,站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说话,左腿微微下屈,上半身却挺得很直。
一回到家,我掏出手机,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怎么,给宋阮阮发了条信息过去。
【s】阮阮,我突然想知道咬我脖子的人是谁了。
那边没过几秒就回复过来。
【阮.】怎么?思春了这几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我没理阮阮的调侃,直接直奔主题。
【s】他左脚好像有点问题,你能帮我问到吗?
【阮.】脚有问题?你要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我敲键盘的手停住,看见聊天界面又出现了一行字。
【阮.】他是跟了海哥挺久的老人了,叫谢赴生。
谢赴生。
我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感觉读着竟意外的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