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震动声响起的时候，栾依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愣了一瞬。
窗外天光晦暗，将明未明。
屋子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黑沉沉的。
栾依依眨了眨眼睛，捏捏眉心。
她拿过手机，是学校的王茹老师。
“栾老师，出大事了。”尖锐的女声刺的人耳膜生疼，在这个清晨格外刺耳。
还迷糊着的栾依依瞬间清醒过来，猛地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赶紧来学校，是你们班的学生。”王老师的语气听起来还心有余悸：“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
栾依依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收拾好，就赶紧往学校赶。
这个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学校的群里不停的滴滴响着，紧急通知，全校学生放假一天。
班主任负责组织、通知本班学生，其他老师维持秩序和安保。
这样大动干戈的行为，大家都很惶恐，已经有知道内情的老师私底下拉了个群开始议论纷纷。
学校每次发生的大事，栾依依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为人冷淡，不喜与人交往，平常除了工作的时间会与学校老师接触，其余时候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管是学校老师的婚丧嫁娶还是孩子周岁满月，从来都不参加。
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她太冷漠了，也就渐渐疏远了，是以，消息就比较落后。
就像这个时候，她知道这件事关系到她的班级，却不知道该去向谁打探个口风。
手机滴滴响起来，她划开屏幕，不知道谁拉错了人，她也被拉进了群里。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排字：高二5班的女生跳楼了。
栾依依的脑海瞬间乱成一锅粥，一张张青春的脸庞像幻灯片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头皮发麻，浑身力气仿佛一下子一下子被抽走，如果不是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她早就跌落在地。
一颗心又闷又堵，她紧紧咬住下唇，通讯录里翻了一圈，迟疑的点开了教导主任的号码。
悦耳的音乐声后，是冰冷的机械女音。
栾依依握紧了手机，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
学校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警报呜啦啦的响着。
人心更加慌乱。
栾依依跌跌撞撞的刚露头，就被王茹老师一把拉住：“赶紧走，校长在等你。”
“到底谁出事了？”栾依依着急追问。
王茹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你们班那个贺佳希。哎，多好的年纪啊，从六楼跳下来，当场死亡，血流了一地啊。”
栾依依腿一软，跌坐在地。
那个全校最美的女孩，选择了最丑的、决绝的方式。
她的眼前蓦地出现女孩小心翼翼藏着希冀的光芒。
如今，一片漆黑。
王茹赶紧招呼其他老师把她驾着往前走去，一边轻声劝慰着。
校长办公室内的嚎啕大哭声在楼道里飘荡着，让人心生悲切。
栾依依哆嗦着站直了身子，挣脱了其他老师的搀扶，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室内，一片狼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地上大声哭泣着，校长和学校的领导站在一旁，看到她如临大赦。
“何女士，这是贺佳希的班主任老师。”校长提高了音量，好不容易压住了那哭声。
女人的哭声渐小，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仇恨的瞪向栾依依，像是看到了凶手一样。
栾依依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何语言的劝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最后也只化成了单薄的一句：“请节哀。”
站在原地的女人听到了这句话猛地扑过来，紧紧扼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节哀，你告诉我怎么节哀。”
那一瞬间，栾依依惊骇的连反抗都忘记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张脸在面前无限放大。
校长首先反应过来，上前去拉开愤怒的家长。
一顿手忙脚乱后，栾依依被护在了最后，心有余悸，她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左边脸颊火辣辣的，几道挖痕触目惊心。
校长也愤怒起来：“何女士，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大家都不愿意，也请你保持理智，警察现在已经来学校了，相信他们会给出公正的结果。”
“人都死了，还要屁的结果。”何莲声嘶力竭，布满血丝的眼球突出，一双手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你们这草菅人命的学校、领导和老师……”
话语越发不堪入耳，众人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不想要结果，就尽管在这里闹吧。”冷冽、强势的话语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话语。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夹杂着骂声的哇哇哭泣声也停止了。
栾依依循声望过去，就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逆光中，浑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林队长，怎么样？”校长着急的发问。
被称为林队长的高大男人沉默了一下，遗憾道：“法医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排查了他杀的嫌疑。”
校长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推了推眼镜：“麻烦林队长了。”
林策点了点头：“还请您尽早做好家长安抚工作，不要让事态扩大。”
栾依依的心一下跌到谷底，身体晃了几下，目光也变得恍惚。
“栾老师？”校长发现了她的异常，担忧的叫了一句。
林策的目光移了过去，就看到一张惨白的小脸，明明都快站不稳了，偏倔强的摇摇头。[初次相遇，在人群中一眼看到。]
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撞上她泛着红血丝的眼，四目相对，他先收回了目光：“还请您尽早做好家长安抚工作，不要让事态扩大。”
校长应了一声。
电话响起，林策指了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