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还想去问一下猿田管家。”
明智小五郎这么说着,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他们三个人也跟着走过去。猿田管家的脸肿了,整个脸歪斜着。
“别紧张!能回答我提的问题吗?”
“能。瞧!我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你看见凶手了吗?”
“看见了。那家伙持枪射击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大概是和你的主人说话的鸠野芳夫吗?”
“什么?那怎么可能!鸠野芳夫先生和主人在说话,而那家伙是从外面闯进来的,是一个长得像妖怪的恐怖家伙。”
“嗯,是从外面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玄关门铃响后跑去开门,那家伙站在门口说是和鸠野芳夫先生约好的。我虽觉得那人可疑,但还是把他请到了客厅,向鸠野芳夫先生报告了这一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
“我和鸠野芳夫一起走到客厅,不料那家伙消失了,害得我被主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要我找到他后轰出去。我走出餐厅在住宅里找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无奈地返回客厅,谁知那家伙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你大概记得那人的长相吧。”
“记不得,因为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是一副凶相。他来到客厅,竖着大衣领子,戴着帽檐几乎压在眉毛上的礼帽,看不清楚脸的模样。”
“大衣的颜色呢?”
“鼠色,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鼠色。”
“有什么特征吗?”
“怎么会没有呢!是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残疾人!他的右肩上好像长了一个鼓得高高的大瘤子,左肩则朝下垂得厉害,脖子朝左斜的幅度很大,走路时拖着左脚移动。”
“猿田管家,长相这么怪异的男子,你为什么要把他请到客厅?把他拦在玄关那里该多好,可偏偏……”
“一开始我没想到这家伙会那么狠毒,硬是把我打倒在地上,进客厅前更加狠毒,再次出现时更加粗暴。”
“第二次见到的时候怎样了?”
“我根本来不及逃走。突然,他就向我扑了过来,猛击我的下巴。我被打倒在地既不能动弹也喊不出声,眼前昏昏沉沉的,可我没有昏迷。因此,那家伙的所作所为都被我看见了。”
“那家伙见我倒在地上,便跑到通往餐厅的门帘那里。我没有见过那种射击架势,但一听到枪声就全明白了。躺在地上的我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凶手朝哪里逃走的?”
“从小门逃到了走廊上,那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他想逃跑,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能逃走。”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大概已经累了,我们暂时就说到这里。”
明智小五郎和森川律师说了一些安慰猿田管家的话后,来到走廊上。
这时,中村警长也急匆匆地走到他俩跟前。
“明智,有重大发现!”
“什么?”
“脚印。你跟我来!”
中村警长推开与客厅门相对的房门,带他们朝厨房走去。
面朝后院的玻璃窗户敞开着。
“看来,凶手是从这里逃跑的,就这扇窗户是开的,所以我特地在这里调查了一番。你们瞧!”
院子里从早晨开始就没人散步,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但从窗户下边到后门那儿的积雪上有一连串脚印。
“嗯,好像是从这里逃走的,可窗户下边是水泥地面,没有积雪,即便跳下去也不会有脚印,因此脚印是从水泥地面向后门那里延伸,并且不光有脚印,还有其它东西。这样吧,我们从地下室朝院子里试着走一下!”
中村警长走在前面,走完昏暗的楼梯,经过地下室厨房来到厨房的后门,再沿门外的楼梯朝上走了四五步台阶后便是后院。
“我还没用手触摸过这些东西,请用手电筒照亮这里!”
取过中村警长的手电筒朝那里照去,果然有许多东西散在地上,鼠色大衣、鼠色礼帽、鼠色手套,还有手枪。
“呵,这是手套吗?按理上面应该留有指纹吧!礼帽、大衣都是新的。嘿,商标都被割下带走了,不用说,口袋里是空的。”
明智小五郎自言自语地说着,蹲在地上照亮雪上的脚印,片刻后转过脸朝中村警长问道:“嘿。这是走起路来会发出声音的鞋子,多半不是凶手平时穿的鞋子,最好能取下它的模型。”
鞋印一直延伸到后门,消失在河边的路上。右脚印很普通,左脚印好像是拖着脚走的。这与猿田管家说的瘸腿是一致的。
“明智,快到一点了!再调查也不会有什么新线索,暂时就请回吧!我安排几个留下就也回去了。”
中村警长用手电筒照了照手表说。
“行!两边蛭峰家的人,应该规定他们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不准外出。我们就明天见吧,告辞了!”
明智小五郎向中村警长打完招呼后,和森川律师坐上等候在外面的轿车。
“罪犯如果不是家族成员,事情就麻烦了。”
轿车刚一启动,森川律师就说了起来。
“你那样认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从脚印和留下的东西来看,多半是那么回事。”
“那纯粹是哄骗孩子的把戏。你看了脚印后不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如果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说明你的脑子有问题。”
“可我确实没感觉到什么呀!”
“你想想那院子里不是有一条通向后门的石子路吗?凶手为什么不走那里,而偏偏要在会留下脚印的积雪上走路?这是第一个疑点。”
“噢,你是这么分析的,看来凶手是想故意暴露本应该隐藏的脚印。”
“第二个疑点,凶手为什么要把化装道具扔在那里?还煞有其事地弄去商标、抹掉枪上的指纹。根据众多案例来看,罪犯通常会把成为证据的东西扔到远离案发现场的地方。”
“呵,原来是这样……”
“第三个疑点,后门虽是关闭的,可只要卸下门闩就可以打开,不需要钥匙。可罪犯偏在门内侧上门闩,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爬到门上逃走的!”
“要是那样,理应留有爬的脚印。可我调查过了,那样的痕迹没有。”
“那凶手逃到门外又是用什么方法在门内侧上门闩的呢?”
“喂,你别说傻话!配菜间的窗户不是敞开的吗?再说化装道具是扔在那里的。如果从这里逃走,应该留有脚印!可见,有人煞费苦心地插上门闩。难道不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只会看表面现象。”
“要说结论,凶手没有逃走。”
“什么?照你这么说,凶手是蛭峰的家族成员。”
“嗯,说得确切一点,凶手就在这两家。两家使用一部公用电梯,任何时候都可自由地走来走去。”
“等一下!凶手从窗户跳到地面留下脚印,扔下化装道具走到后门,返回时走在碎石路上就不会留下任何脚印。这个推理行得通,可凶手从哪里潜入?从配菜间的窗户潜入的说法很勉强,因为地下的楼梯在地下室。要是从一楼的窗户,其高度在一楼与二楼之间,就是爬也不行啊。”
“从那里鬼鬼祟祟地爬进去,肯定会被察觉!照这么说,应该是从地下室的入口。可那里的门内侧插有门闩,中村警长调查过那里,这不会有错。由此可见,凶手虽留下脚印,但从客观上是无法进入住宅的。明智,这你怎么解释?”
“其实,我早就想要说的,这算是第四个疑点。”
森川律师说完后盯着明智小五郎的脸。
“呵,了不起,了不起,你居然连那里也想到了!”
“凶手作案后只是把化装道具从窗户那里扔了出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没有离开住宅一步?”
“是的,地上的脚印是作案前的白天留下的。凶手无疑知道这么冷的天积雪不会融化。他之所以这样做,目的是想让办案人员根据案发后扔下的化装道具,判断脚印是枪击后留下的。可见,凶手这一招想得真美!”
“我明白了!凶手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家伙!”
他俩谈到这里,都很快意识到该案的侦破难度,好一会儿没有吭声。车停在森川律师的住宅前,森川律师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声嚷道:“鞋子!喂,明智,那双走起路来有响声的鞋子!凶手穿过的那双鞋子怎么没见着呀?只要找到藏鞋子的地方,也许那就是找到罪犯的关键证据。”
“是啊,那情况我早就明白了!”
“什么,你已经明白了?”
“那情况你不是比我先知道吗?比我知道得更具体。”
“你是说我?”
“是呀,你忘了?昨天吃晚饭时,对我说起白天拜访蛭峰家时的事情。你一开始就提到了那个牛皮纸包,它不是从你头上飞过掉到河里的吗?你想想看,那牛皮纸包里会装着什么?”
“啊,难道是那双鞋子?”
“我想是的。你沿河边走的时候,正巧是凶手在院子里伪造脚印的时候。当时,你与凶手之间仅隔着一道围墙哟!”
明智小五郎笑嘻嘻地看着森川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