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不能光考虑电梯启动后的情况，还必须考虑电梯启动前后三楼那里的情况。”

森川律师精神抖擞地说。

“据穴山弓子说，她把轮椅推入电梯时没看到电梯里有人，可她并没进去。凶手也许趁穴山弓子不注意时悄悄地埋伏在电梯的角落里，等穴山弓子关上这门时便立即对老人下毒手，随后逃离，接着站在电梯外侧关门。罪犯可以使用这样的办法轻松逃走。”

“那来不及！客观上也不可能！”

“那怎么办？还有别的方法吗？”

森川律师不顾明智小五郎对自己的否定，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是，如果凶手事先没埋伏在电梯里，那情况又会怎样呢？穴山弓子把轮椅推入电梯，电梯房里没别人，可她自己在呀！”

“那，你是说穴山弓子如果是凶手……嗯，不用说，她有作案动机，可以怀疑。假如她为了蛭峰健一和蛭峰丈二，即便牺牲蛭峰健作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因为，她希望把老人的财产全部留给受自己宠爱的两个外甥。她不能说没有这种心情和想法，可她敢在这种场合行凶吗？我看她不敢。”

明智小五郎终于笑了。

“我觉得穴山弓子先杀老人再关上电梯门。她是护理老人的，没必要逃走，完成任务后下楼就可以了。”

“你说的那种情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明智，你就只会说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凶手事先埋伏在电梯里刺死老人后逃走，和穴山弓子推轮椅进入电梯后刺死老人再关上电梯门的这两种说法，都是不可能的。试想如果都是事先行凶，电梯又怎么启动？不是没人按启动键了吗？”

“什么，你说什么？”

森川律师听他这么一说，不停地眨着眼睛，一脸尴尬的表情，不再开口。

“我要说的方法也许是最合适的，案犯在一楼，凶手在三楼。凶手刺杀老人后关上电梯门，同案犯听到关门声便在一楼按键钮让电梯下来。”

“自动电梯不管停在哪层楼，一旦门完全关上，其它楼层上的人只要按上或下的键钮，电梯便自动运行。即便老人死了，只要电梯外侧那道门关上了，再加上同案犯在一楼按了电梯键钮，电梯就会自行下到一楼。”

“但凶手要那样做，需要同案犯配合。如果有同案犯在一楼配合按键钮，就像我绘制的图那样，只有蛭峰良助和假设的凶手穴山弓子，可他们是处在敌对状态的两个人。如果把他们视作一伙，显然不合逻辑。”

“再者，即便凶手不是穴山弓子或是其他人，蛭峰良助也不可能是帮凶。因为老人的死，损失最大的人是他，可见他不可能是同案犯。现在说有同案犯，看来还为时过早。”

他俩又沉默了片刻，明智小五郎又用打火机点燃了烟。

“本案很难侦破，简直迷雾重重。可不管怎样，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们还得花费一些时间再动动脑子，现在要解决的不是寻找凶手，而是弄清楚凶手使用什么方法。可是，这太难了！我觉得很难马上解开……”

森川律师瞪大眼睛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猛然抬起头说道：

“哎，我这办法怎么样？电梯顶上的那个田字形通气孔不是有四个方格孔吗？我猜想凶手事先埋伏在紧贴着屋顶夹层的电梯顶上，将匕首从方格孔投向老人的后颈脖子上。像这样的假设合乎逻辑吗？”

“采用那样的方法，即便飞刀名人恐怕也难做到。因为五厘米边长的方格孔太小，将匕首穿过那么小的孔飞向目标，人很难做到。”

明智小五郎立即否定。

“是呵，只能说我又在空想！如果匕首的刀尾和护手的形状不是十字架，可以那么想象。但问题是护手宽度有十多厘米，根本无法穿过边长五厘米的方格孔。我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不切实际，现在连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森川律师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明智小五郎没有笑，他的表情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额头变得越发像洁白的玉石，眼睛里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

“你把自己贬低得太严重了。应该说，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已经被你注意到了。虽说五厘米边长的方格孔无法穿过，但匕首并非不可能啊。”

“这是非常有趣的高等数学题。你知道不剥橘子皮也可吃到橘子肉的原理吗？庙会的舞台上，那些魔术大师常把大于瓶颈好几倍的球塞入瓶子里。我想你看过这种表演，不知你是否听说过那种魔术？”

明智小五郎的额头沁着汗珠，嘴里嘟嘟哝哝地望着森川，他说完想说的话后就不再吭声了，双手握紧拳头，眼睛望着天花板。

他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纸，像画着玩似的在纸上绘画。一会儿画的是三角形，一会儿画的是正方形，一会儿画的是竖线，一会儿画的是斜线……不停地画。画满图案的纸被他卷成一团并扔在了地上，然后接着再画。没多长时间，地上到处是纸团。

森川律师忍不住看了一下，见明智小五郎正在专心致志地绘制a图，大正方形里画有小正方形，小正方形里画一个“田”字。

明智小五郎用铅笔尖不停地敲打“田”字，最后把它涂成黑色。森川律师目瞪口呆地望着，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终于，他明白明智小五郎画的是电梯顶的平面图。

大正方形表示电梯顶的整体，中间的“田”字方格孔是通气孔。

明智小五郎为使那把护手宽十厘米的匕首从“田”字格孔穿过，正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他把笔尖比作匕首，在“田”字范围里穿来穿去。

大约冥思苦想了半个小时后，明智小五郎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直起腰站起身来：

“森川，答案找到了！找到了！走，跟我一起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