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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文纳西学论集 16

纳西族不仅有用象形文字写成的东巴经书,有优美的故事传说,而且在民间还流传有大量的民歌、山歌、寓言、格言和谚语。其中谚语和格言等都可以说是纳西族先辈们从长期生产、生活实践活动中发生的观念,并从这些观念中发展出的至理名言,它既是实践知识的总结,又是日常生活的准则和指导。可惜前人没有把这些谚语之类收集起来做个总集,像古希伯来人之有箴言书;若是有的话,这才是真正十足讲哲理的“经典”呢。又可惜我们对纳西族的谚语调查接触不多,加之翻译水平有限,不能把调查所得全部整理出来。以下粗略整理出几条,为了保持资料原貌,我们采取注音、直译、意译的方法逐条列出。

意译:老虎虽然厉害,但穿山甲能制虎;

穿山甲虽然厉害,但是斗不过刀;

刀虽然厉害,但能为锈所吃;

锈虽然厉害,但不能生在黄金上。

——记录于丽江

意译:蛇能食青蛙,但是斗不过蜈蚣;

蜈蚣虽然能制服蛇,但又斗不过青蛙。

——记录于丽江

意译:眼睛看十次,不如手做一次。

——记录于奉科。

意译:耳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做。

——记录于奉科

意译:不会就应该学,不知道就应该受训诫。

——记录于巨甸

意译:不会刺绣要学,学会了要学好,

学会了要学快,学快了要学精美。

——记录于巨甸

意译:人活到老,就应该学习到老。

——记录于巨甸

意译:泼出去的水拿不回来,

射出去的箭收不回来。

——记录于丽江

意译:一个人可以逢遇两个甲子年,

但十四十五岁只能有一次。

——记录于丽江

意译:獐子爬上高坡,但还可以重新下高坡;竹子长出一节,但不能缩回一节(比喻流逝的时间不能再回来)。

——记录于奉科

意译:山中难逢千年树,世上难遇百岁人。

——记录于奉科

意译:没有不会枯倒的树,没有不会老死的人。

——记录于奉科

意译:林中没有不会倒的树,世上没有不会错的人。

——记录于鸣音

意译:人老老在一年之中,狗老老在一月之中。

——记录于丽江

意译:衣服是新的好,朋友是老的好。

——记录于丽江

意译:手臂没有劲,再锋利的斧头也没有用处。

——记录于丽江

意译:今日的力气,不能留到明日用。

——记录于丽江

意译:人活在世间,犹如点灯火;

灯火点风上,灭时无所料;

风吹灯火灭,灯灭弗能亮;

人生如灯火,人死如灯灭。

——记录于丽江(民歌)

意译:养儿为了防老,播种为了防饥。

——记录于丽江

意译:未雨先搭帐,未渴先挖井。

——记录于丽江

意译: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丁螺,丁螺吃沟泥。(揭露统治阶级的谚语)

——记录于丽江

意译:穷人的孩子天天跌倒也会活,富人的孩子天天抱着也会死。

——记录于丽江

意译:星星眨眼,天要下雨。

——记录于丽江

意译:清明日不出,立夏不下雨,犁把高挂起。

——记录于丽江

意译:虎叫不咬人,打雷不下雨。

——记录于丽江

意译:太阳落了才去追狐狸——来不及。

(歇后语)

——记录于丽江

意译:射了豹子要想缩手——来不及。

(歇后语)

——记录于丽江

意译:射出去的箭收不回来。

——记录于丽江

古今山河古今在,

古今日月古今明,

世间不见古今人。

——记录于巨甸

山中难见千年树,

世上难遇百岁人,

大树只怕风来摆,

做人就怕病来磨。

——记录于奉科

人老一年添一岁,

树老一年枯一枝。

——记录于奉科

做人有三难,

神前祷告难,

灵前哭诉难,

官前诉苦难。

——记录于巨甸

这是我于1981年5月和1983年8月在丽江纳西族自治县调查后写成的“调查报告”的一部分。在调查中,承蒙丽江鸣音公社党委、宝山公社党委、奉科公社党委、巨甸公社党委的支持和帮助,特别是,得到了云南省历史研究所郭大烈、丽江黑白水水电站和学才等同志的帮助,这个调查才得以完成。调查报告初稿整理出来后,承蒙云南省历史研究所和志武同志帮助修改、校订。在此,对上述同志们致以热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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