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赐赶忙拉住他，径直对着柳妃开口：“朝堂之事，柳妃的消息倒是颇为灵通，看来的确很是上心。”

后宫不可干政，这是每朝每代都立下的规矩，尤其是朝堂官员的亲眷更是备受忌讳，柳妃也没想到姜天赐突然抓住了这一点，搅得自己蓦地局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见她支吾，姜天赐也只是一笑，原本也只是觉得柳妃不过如此，看在柳妃眼里却是过分的讽刺和嗤笑，当下只见她收敛了笑容，低着头迅速隐下眼中的那一抹恼怒。

戚默谦皱眉看向姜天赐，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神色，姜天赐心一滞，以为他生气了，正要开口，却见他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低声说道：“可以走了吗？”

“走？可……可以。”姜天赐有些怔愣，倒也没有再拦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越过柳妃向前走。

柳妃的目光紧紧地黏在戚默谦身上，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眼中闪现——方才他没有看到吗？

那个女人为难她，那个没长相没身份没气质的女人在为难她，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吗？

不，不是这样的！

柳妃眼角剧烈地抖动了两下，气的不轻不说还让人给无视了，这怎么能忍。

猛的转过身来，柳妃对着还没有走远的戚默谦喊道：“王爷难道真的不好奇皇上在保和殿和富郡来使说了什么吗？”

原本只要等着时候到了来迎亲便是，在眼下这个关头突然进宫，恐怕还是因为这阵子长乐生病的事。

戚默谦哪里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在柳妃口中知道这件事罢了。

见他们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柳妃终于急了，也不管卖什么关子了，径直说道：“那富郡来使要提前让公主动身，正在保和殿想方设法让皇上答应呢！”

两个人的脚步同时一停，戚默谦面色很是不好看，姜天赐怕他一时激动做出什么来，反手握住他的手，暗暗使力，以示安慰。

见他们终于有了反应，柳妃这才满意，恢复了方才的轻松，再次开口：“我知道公主是王爷最看重的人之一，可是那富郡来使完全不将公主的安危放在心上，尚在病榻之上还要她动身，我也是常常和长乐走动的，自然不忍心让她这般操劳，所以才前来告诉通知王爷，王爷若是现在过去，或许事情还有回鬟的余地……”

话音刚落，只见戚默谦拔腿就走，当然没有松开姜天赐的手，两个人速度很快，但方向已经不再是宫门口，而是保和殿。

身后，柳妃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在她旁边有一个粉色宫女装束的人侯着，方才她们说话时，她一直低着头不曾开口。

突然一声叹气，是柳妃长长的叹息，身后的宫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有那宫女走上前来，轻轻扶住了她的腰肢，轻柔的声音响起：“娘娘已经尽力了，其余的也强求不得，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当心您的身子。”

她的声音像涓涓细流，莫名让柳妃心情好了许多，嘴角上扬：“蓉儿，你说本宫这么做，对吗？”

那位被称作蓉儿的宫女没犹豫，兀自点了点头：“娘娘要相信，在奴婢眼里，您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言语若是换了别人说，柳妃也只当是极尽谄媚之言，但是蓉儿不同，她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也算是她在这宫中最信任的人，她的话皆是有感而发，是真是假她也听得出来。

“但愿吧，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最恶毒的奸佞呢！”她摇头失笑。

安嫔那个蠢货与她相斗这么多年都奈她不何，耍尽手段也只是为了邀宠谄媚，辛苦多年还是一个位分都没有晋，也难怪近来有些浮躁，在皇上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一个纰漏。

在安嫔眼里，或者在宫中众妃眼里，她可不就是奸佞小人吗？

“娘娘和她们不同的。”蓉儿蓦地开口，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身后的宫人是看不到的，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柳霏儿收起来一贯媚俗作风，眼前变得一片清明，除了动人心魄的神采，哪里还有半分在外面的娇纵艳俗。

闻言，柳霏儿却是一笑：“不同的目的罢了，说到底我和她们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一副不想再说的模样，蓉儿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开口，

有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天边一道白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北边飘去，另一边又仿佛有大片大片的云海要来。

云快要满了，看着架势，恐怕是要下雨了。

柳霏儿收回视线，抬脚往寝宫走去，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王妃怕是要在这耽搁一会儿了，你去打点打点保和殿的奴才，等下备好雨伞和轿辇在那里侯着。”

“王爷不是有专门的轿辇吗，娘娘为何还要去准备？”蓉儿不解。

“现在有，待会儿从保和殿出来就说不准有没有了。”柳霏儿勾了勾唇，回头看了看跟着的宫人，没有再说话，一路回了未央宫，屏退众人之后才给蓉儿解惑。

“怎么说本宫在那位王妃眼里也是一个觊觎她家王爷的人，干脆就让她一直这么以为好了。”

蓉儿想了想，仍是不解，想起姜天赐那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那王妃看上去颇为不好惹的样子，娘娘何必多给自己树一个敌人呢？”

女将军的名号，纵使是在深宫里她们也是听过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身量和凌厉的目光，恐怕一般的男子也比不过。然而柳霏儿却没有很担心的意思，兀自坐下来，抬起一只手柔柔的撑起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向蓉儿：“谁说本宫要给自己树敌了？”

“可是娘娘您准备那些东西，不是在向王爷示好吗？”蓉儿疑惑道。

“所以你送过去的时候，就不要以王爷的名义，要以王妃的名义，可懂？”

蓉儿恍然大悟，当下对柳霏儿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下去吩咐。”

柳霏儿点点头，见蓉儿就要走，连忙拦住她：“本宫还没有说完呢，还有一件事你吩咐下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