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逍遥王府已是深夜,出宫之前戚默谦还拖苏公公递了话,说是已经安抚了长乐。
虽不是鸣蝉,但是夜深也有一些细虫鸣叫,戚默谦披着白色披风走在月色里,恍若天人。王府里也逐渐归于平静,只有闪烁的灯火还在摇曳,遇到守夜的下人也是轻声请安。
老太妃喜静,所以平时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声响,更何况是在夜里了。只是今日老太妃却并未入睡,戚默谦一进门就遇到了跟在太妃身边的嬷嬷,显然是在等着戚默谦。
“王爷,老太妃久等了,还请您过去一趟。”
戚默谦拢了拢衣领,觉得有些冷,朝嬷嬷问道:“母妃怎么还没休息?”
“已经等了王爷许久了,王爷还是快过去看看吧。”嬷嬷恭敬道。
戚默谦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嬷嬷一路到了老太妃的寝殿,那里灯火通明,老太妃连睡衣都没有换,还是一身正装,见到戚默谦过来,眼中有了几分笑意。
她这儿子自小就和常人不同,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不同,如今他才能成为尊贵的逍遥王,不吃穿不愁,皇上也从来不将他当做威胁。
“来了,快坐。”老太妃朝他招手。
戚默谦依言坐下,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母妃有何事非要这大晚上的说,明日不好吗?”
他还急着去练功呢,等下姜天赐又该以他懒为借口敷衍教他了。
老太妃微愣之后有些不悦:“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急着去看你那王妃去?”
“母妃说什么呢,我干嘛要去看她?我是……我是困了,想歇息了。”戚默谦含糊道。
见他面色如常,提到姜天赐也没有什么慌乱,老太妃松了口气,总有一种自己家这颗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搞得现在老太妃把猪肉都给戒了。
“哀家是要问问你,今日皇上把你传到宫里去安抚长乐,你没惹什么乱子吧?”老太妃紧盯着戚默谦的神色。
戚默谦摆摆手:“我能惹什么乱子了,母妃你想什么呢!”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长乐自小是你的心头宝,你还不为了她惹你皇兄生气才怪!”老太妃斜他一眼,自己的儿子她自然了解,他就不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被戳破了,戚默谦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反而一副坦然的样子:“我自然是要和皇兄说道说道的,再说这件事本就是皇兄无理……”
老太妃一个拐杖就扔过去,戚默谦哀嚎一声躲过去,讪讪笑笑:“母妃别生气,皇兄都没生气呢,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有几条命都这么折腾!”老太妃恨不得好好拿拐杖敲打敲打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脑子里一点事都不装,“哀家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听你皇兄的,别给哀家起什么歪心思,不然连哀家都保不住你,听到了没有!”
戚默谦跑的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含糊应付道:“本王知道了,母妃也别管本王……”
“这孽障!”老太妃无奈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嬷嬷走过来给老太妃顺气:“太妃也别太操心了,老奴看王爷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王妃呢吗?”
“姜天赐,管她什么事?”提起这个名字老太妃就想呕血,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嬷嬷笑笑:“王爷从小受着宠爱或许不明白其中的利益关系,但是王妃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又能从金銮殿上完好无损的出来,皇上的心思自然是琢磨的透的,想必她也不会让王爷去涉险。”
“你的意思是,这姜天赐还有几分本事了?”老太妃皱眉,不赞同的摇摇头,“就算有几分本事那也是在蛮力上略胜一筹,这打仗的脑子都一根筋,指不定还比不过哀家的谦儿脑子灵光。”
这“攀比”的时候,是不能逆着来的,嬷嬷伺候在太妃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老太妃眼里谁也比不过王爷了,于是点点头应和,老太妃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接近子时,夜空逐渐荡起了浓雾,原本也不算清明的月光瞬间暗淡下来,下人着急忙慌的去准备灯笼,走在前面为戚默谦引路。
起风了,温度也逐渐降得更低,戚默谦裹了披风还觉得冷,等走到自己的寝殿,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自己寝殿的门大开着,那门檐上有一团黑色的身影,动也不动的。
瞬间,各路妖魔鬼怪瞬间窜入戚默谦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停下来往后退步,将下人拉到自己面前,狐疑地盯着那一团不明物体:“过去看看,那什么鬼东西?”
那下人本来不怕的,倒是被戚默谦这阵势也给弄得有几分紧张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踱步过去,借着灯笼的火光,那一团身影逐渐轮廓清晰。
“姜天赐?”戚默谦看清了,试探着叫了一声。
只见姜天赐蜷缩成一团靠在门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垂头紧闭着双眼,呼吸打在狗尾巴草上,那草一晃一晃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这还是戚默谦第一次见到不打呼的姜天赐睡觉,果然还是安静的时候没那么恐怖。
“王……”下人想要开口叫醒姜天赐,却被戚默谦伸手一挡,示意他不要作声。
从他手里接过灯笼,戚默谦计上心来,挥挥手让下人先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姜天赐,眼中逐渐多了一分狡黠。
不过这仔细看看,这姜天赐的睫毛还挺长的嘛,不过比起他还是逊色多了,身上的气势倒是消减了不少,不再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眼看人的时候仿佛要将人吃了。
不自觉的,戚默谦伸出食指戳了戳姜天赐的鼻尖,却见她皱皱眉,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戚默谦吓得灯笼都差点要掉了,幸好她只是挪了挪位置,并没有睁开眼睛。
“呼……”戚默谦松了口气,呼出来的气打在姜天赐的脸上,吹起了她额前的一抹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