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涯不自觉的皱眉，生了扭头就走的心思。

实在是她们这群人成日里争奇斗艳的，一见到他恨不得贴过来，使的招数也是花样百出，但都拙劣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罢了。

这些妃子，要不就是朝中小心思颇多的官员送进来的女儿，偶尔也会有邻国朝拜时送的歌姬舞女，都是一些妖媚惑主之辈，他不想应付，但也不得不应付。

“皇上？”

为时已晚，已经有人看到了戚子涯的身影，当下便认了出来，结果马上就是一大堆人簇拥着过来。

戚子涯不得已停下脚步，远远的看她们相互挤兑生怕谁落后了一步，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像是长乐宫里养着的那几只毛色亮丽的八哥，长得好看，但是叽叽喳喳的怪讨人嫌。

犹记得有一次长乐来给自己展示戚默谦带她出去游玩时买的民间小玩意时，正巧遇上几个妃子来送人参鹿茸汤，一个接着一个没完，叫长乐说话都不能尽兴。

“皇兄，你这一屋子莺莺燕燕的，这一盅汤那一碗药的，得喝到猴年马月啊？”

“还是二哥好，都没有人管着，还能带着我去美人庄看美人呢！”

长乐生性单纯，并非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只是他一直以来无意让她想的太复杂而已，难怪她乐意往戚默谦那边走，那里的确要更自在些。

回忆起长乐，戚子涯嘴角上扬，走上前来的妃子们看到此皆是松口气——看起来今日皇上心情不错呢，那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御花园了，也不提前告知嫔妾，姐妹们也好早做准备。”

一柳眉细腰，眉眼带笑的女子最先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恍若无骨，叫人不由得心生爱怜。

说话的柳妃，是当今柳尚书的嫡女柳霏儿，也是目前为止，宫中位分最高的人。

戚子涯回神，眼神缓缓落在柳妃身上，扫了眼其他人，细细数了数，除却丫鬟侍从，不下五六人。

“爱妃们好闲情，御花园的风景可好？”声音不疾不徐，叫人听不出喜怒。

安嫔倒是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不迭开口：“只是闲来无趣罢了，柳妃娘娘相邀，姐妹们也是想着出来走动走动，能够遇见皇上，真是我们的福分。”

几个人连连点头，皆是眉目含情，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有多隐蔽，其实都清晰地落在戚子涯的眼里。

安嫔也不是个安分的，因着戚子涯当年随意给了一个封号为“安”，在宫里也是横着走的人，正好牵制住了柳妃，两个人明里暗里的争斗多年，戚子涯都看在眼里却从来不过问。

可惜这个安嫔，当初戚子涯也是看她娘家无人，想着给她一个封号，但给了一个“安”字，也是希望她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她却没有这个脑子想到。

一开始的柔弱良善，渐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戚子涯也只是摇摇头叹一声罢了，并没有吸引他多余的注意力。

此刻她不说话还好，模样长得乖巧还是有几分欺骗性的，可是言语间的内容却让戚子涯神情微暗，幽幽吐出几个字：“闲来无趣？”

柳妃心道不好，暗骂安嫔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哪是闲来无趣的时候，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戚子涯面上已经有了恼怒之意，微微加重了语气。

“长乐公主重病在榻，你们平日里一个个姐妹相称与她交好，不想着去探望，倒是在这闲来无趣地闲逛赏花？”

威压之下，一众人乌央乌央跪了一地，连连告饶，想要解释自己的作为，却发现戚子涯根本无心听她们说话。

“朕看你们胆大包天，是看着长乐即将远嫁，不能借着她来向朕谄媚，所以她的死活，你们也从不放在心上！”

几个人瑟瑟发抖，柳妃跪在最前头，脸色发白：“皇上明鉴！嫔妾等绝无此意，先前也常去探望……只是公主殿下时时昏睡，嫔妾每次都去的不是时候，这才停下来……”

眼见着戚子涯脸色越来也暗，柳妃心跳不止，更是恨不得撕了安嫔那张嘴才好！

安嫔早已经吓得不敢出声，生怕殃及到自己，然而戚子涯却不打算放过她，眼神幽幽落在她身上：“安嫔，你可去过了？”

“嫔……嫔妾去了，只是宫人告诉嫔妾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所以……所以……”安嫔心中虽然懊悔，但此时已经祸从口出，只希望可以安抚龙颜，却因为害怕而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

戚子涯一声冷笑：“模样倒是做的好，朕怎么听着诸位爱妃方才一片欢声笑语的，哪里有丝毫担忧之色？”

“嫔妾知罪，还望皇上息怒！”柳妃最先磕头，其他人见状自然效仿，三三两两跟着磕头的模样，全然是因为害怕，而没有半点愧疚的情绪。

见到这幅场景，戚子涯深吸一口气，眸色冷冷：“既如此，朕就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从今日开始，长乐一日不痊愈，你们就给朕待在宫里为她跪着祈福，一日不跪满三个时辰，那就以后都不用跪了，直接去冷宫给朕躺着！”

微微一顿，戚子涯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安嫔，眼中闪过浓重的厌恶：“安嫔既然那么得空，那就再加一个时辰吧。”

言罢，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妃子的反应，拂袖离去。

苏公公连忙跟上，一回头只看见无力瘫倒在地的几个人歪歪扭扭的喘气模样。

相比于其他几个位分低的妃子，柳妃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起码皇上一视同仁，没有着重惩罚她，安嫔是罪有应得，她受罚了，她最开心。

安嫔被一旁的宫女好一会儿才扶起来，神色苍白到不行，脑子里恍恍惚惚的都是戚子涯临走前的那句特别“关照”。

相比之下，柳妃倒是好多了，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妹妹可要仔细了，毕竟四个时辰可不容易熬。”

被处罚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劲敌面前没了脸，安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看到柳妃眼中的嘲笑，她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