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悲剧,但袁广达前妻的遭遇还是让贺岚溪和息子林唏嘘不已。
“为了个男人值得吗?”贺岚溪不解地问。
息子林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我们碰到真爱也这样?”
“为他死?!”贺岚溪一脸不屑,“再说又不是什么真爱,不过就是个见异思迁的男人,更不值得了。”
“谁知道呢,金逍胡说也有可能啊。你是没看见他那副德性,狂得哟,好像全世界见过他的女的都得爱上他似的!”息子林开启了大骂金逍的模式,真是走一路骂一路,直骂到走进文化局才算告一段落。
周六,雨。
沉香口脂手作活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还有一位嘉宾姗姗来迟。贺岚溪见息子林忙着在席面上招待,就翻出联系方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殷先生吗?我是沉香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贺岚溪礼貌地问好。
对面男士用富有磁性的中音说:“抱歉,我有点迷路,可能会迟到几分钟。”
“博物馆附近单行路的确不好走,需要我到门口接您一下吗?”贺岚溪热情地询问。
男士想了想说:“谢谢,不用了,我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会儿见!”
贺岚溪拿着电话有几秒钟发呆,这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岚溪姐,帮我拿一个香合套装,有人要买。”田敬跑上楼来小声说。
贺岚溪应承着钻进库房,等她出来时,手作活动已经开始。
“唐代腊日时,皇帝有赐赏大臣口脂面药的习俗,至今在《全唐文》和《全唐诗》中,我们还能看到许多谢赐口脂的文字。口脂类似今天的口红,但又比口红多了医疗作用,尤其,我们今天用古法制作的沉香口脂,更是香韵悠扬。”
葛蔓按既定程序讲着开场白,可她发现女士们心不在焉,既没人听葛蔓讲了什么,也没人关注眼前的紫苏、蜂蜡,她们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地飘向同一个地方。贺岚溪好奇地望去,突然,她明白了,因为这位男士实在令人着迷。他明明自带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又像邻家哥哥一样让你忍不住想靠近;他眉目清秀,却又掩不住男人的刚毅;他皮肤细腻,却一点也不女气,只会让人联想起魏晋时美丰仪的才子。
袁周、吴彦、金逍,还有今天这位惊鸿一瞥的殷先生,各款美男齐聚博物馆,看来黄野真是丧门星,他一走,风水都变了!这是活动总结会上大家的共识。
“把殷先生请来当托儿怎么样?没看他轻描淡写几句话,那五个女的买了多少东西!买得我都眼晕!”陶小珠拍拍脸,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葛蔓双手举得高高的,大声喊道:“我看行,最好再把袁周也叫来,那张脸不使白不使,老了就不值钱了!”
“吴彦,还有金逍,一次活动来一个就行,免得资源浪费。”贺岚溪算盘打得贼精,而且她仿佛看到人民币长了腿儿往博物馆里跑。
息子林讥笑道:“盘丝洞里的女妖精们,醒醒吧,说得跟真的似的。除了这位殷姓先生,我们不知道根底,其余那几位,身家都有多少,你们没个数吗?上这儿来当托!凭什么?凭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做梦行吧?做梦!”贺岚溪笑得畅快。
大家又胡说了几句,葛蔓正色道:“活动用的工具是不是得更新换代一下了,咱们这些香熏灯一看就是便宜货,买点上凳次的行吗?”
“问我们的红管家,只要账面上有钱,就买!”息子林口袋里揣着今天的销售款,真个财大气粗。
突然楼下有人叫门,贺岚溪打了个寒战一脸惊恐地问:“哎哟喂,又啥事?”
“我去!”息子林自告奋勇。
陶小珠一伸手说:“还是我去,金逍就是你放进来的。我去说不定能迎进来财神。”
贺岚溪可没这么乐观,她不奢望财神,只要不是瘟神就行。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跟在陶小珠身后、上楼来的是愁眉苦脸的李天成。
“是找我吗?”贺岚溪嘴里问着,身体却像被谁扯着往后躲。
李天成发梢滴着水,焦急地说:“他去找夏闽了!快,跟我走!”
贺岚溪糊里糊涂被李天成拽上车,狂奔三个路口后,她才缓口气儿问道:“袁周去找谁了?”
“你还记得有一次袁本去看病,碰到个医生,说了很奇怪的话嘛。”李天成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说道。
贺岚溪当然记得,她点头问:“袁周去见那个医生了?”
“不是,说来话长,一时给你解释不清。反正袁周自己去见夏闽不太……”李天成急得直喘粗气,半天才挤出句:“拜托,你进去吧。”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连把伞也没有的贺岚溪只能可怜兮兮地用手护着头,走进一家不起眼的茶社。她眯着近视眼找了一圈儿,并没有看见袁周的影子,无奈只得拨通电话。
“你在哪儿?”贺岚溪问。
能听出袁周非常意外,他愣了愣说:“我和一个朋友谈点事情。”
“哦,李天成带我来,没找到你。”贺岚溪话音没落,袁周已经出现,他惊愕地问:“他叫你来干什么?”
贺岚溪心道,你那好基友为什么叫我来,我哪知道?可公共场合,总要给男同志留些面子,于是她轻声说:“可能是担心你吧。”
“这没你事儿,回去!”袁周态度恶劣,语气生硬。
这时身后又一个声音响起:“你朋友?不请进来坐坐吗?”
贺岚溪上下打量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儿,瘦弱清秀,脸色苍白,像极了从哥特小说里走出的人物,一种神秘的病态美。
“我叫夏闽。”男孩儿伸出纤弱的手,微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