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溪的一个“是”,让空气瞬间凝固,当然,随之凝固的还有袁周强挤出来的那点苦笑。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贺岚溪尴尬地解释。
袁周一脸生无可恋,耷拉着脑袋说:“我知道我就是个混蛋,害得身边所有人都不安宁,现在又把你拖下水。”
“别想这么多了,早休息。也许一觉醒来,你发现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且还是连细节都拼凑不起来的旧梦。”贺岚溪以独有的方式劝解着。
袁周抬起眼惊异地看着贺岚溪问:“你总是这样看待问题吗?”
“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仅没能力改变环境,甚至也没能力改变自己,所以除了得过且过,当然,如果想把它美化成顺其自然也可以,这种方法成本最低啊。”贺岚溪对自己的境遇直言不讳。
袁周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理出头绪,解决好方方面面的问题,不让它再困扰我们的生活。”
“好。”贺岚溪笑得很甜美,但心里的声音却在说:就你那一团乱麻的过去能理清都怪了,男朋友、女朋友、儿子的妈妈、自己的妈妈,现在又加上一个契约妻子,就这些主要人物,写网文能写三百万字,拍家庭伦理剧没个百八十集都演不完,而且集集有爆点,看得人想停都停不下来。
袁周本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可见贺岚溪还没有退场的意思,就只能愣愣地陪她坐着,还很有点四目相对的浪漫味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想起点儿活动基地的事情,走神儿了。”贺岚溪自然流畅地扯谎、替自己打着圆场儿。
袁周顺势说道:“周一的说明会我请了一个朋友,负责基地设计的。”
“哦,好啊,正好向专家学习。”贺岚溪没有诚意地瞎客气,还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时间太晚了,快休息吧。”袁周提议。
贺岚溪赶快借坡下驴逃回房间,留袁周一个人对着残羹冷炙发呆。直到第二天他看见李天成时,那张脸还冰凉的没有温度。
“昨天不顺利?”李天成递上一杯浓咖啡,小心询问。
袁周两眼无神哀叹道:“岂止不顺利,简直糟透了。”
“贺岚溪不领情?”李天成疑惑地问。
“不是,”袁周连冷热都顾不上,一口气把咖啡灌下肚,打起精神讲着昨天的车祸现场,“我又是买又是做,好不容易鼓捣了一桌子菜,结果还没吃,我妈去了,闹个天翻地覆,还……还提到金逸,唉。”
李天成大惊,对于袁周来说,金逸这个名字几乎是禁忌,她居然敢在贺岚溪面前捅出来,看来这位董事长夫人的确脑子不太灵光。他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你觉得呢?”袁周没好气地问。
袁周那张冷脸再加上布满血丝的双眼,就是答案。李天成叹了口气又问:“贺岚溪呢,她知道以后说什么了?”
“她倒是没说什么,可她越不说我越觉得对不起人家。当时拍着胸脯保证,所有的事情……还有那个提到夏闽的医生,我昨天去找他了,他出差参加研讨会,得下个星期才能回来。简直背到家了!”袁周越说越气,一摔手里的文件,烦躁地说:“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谈工作,老子要工作!”
知行的工作量完全可以满足袁周不想有空闲时间思考的需要,人事部、市场部、财务部、项目部,每个部门都有等待审批的重要文件,每个部门都有要沟通解决的紧急事情,总而言之,袁周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才疲惫地离开公司。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听你讲故事,然后亲亲睡觉。”袁本稚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袁周眼眶一湿温柔地说:“宝宝乖,再过十分钟爸爸就到家了,到家以后给宝宝讲故事。”
本本甜甜的笑让袁周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他是自己和那个人惟一的联系,为了他有什么是不能舍的呢?一晚上的纠结、为难,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我做得没错!这段契约婚姻,这个假扮妈妈,都是最正确的选择。”袁周对自己说着。
星期一,贺岚溪、葛蔓和息子林神采奕奕地走进知行的办公大楼,早早就带着李天成等候的袁周微笑着迎过来,引得所有工作人员侧目,大家纷纷猜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他们高冷总裁的青睐。
“一会儿别紧张,你们的案子做得非常好,董事会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的。”袁周小声给贺岚溪打气。
贺岚溪轻松一笑:“有什么好紧张的,国级干部去馆里参观我们都不紧张。”
“我们就是仗着胡说吃的人,见着谁都不紧张。”葛蔓冷着脸、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李天成和博物馆的几员女将打过交道,对她们的说话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就开起玩笑说:“进去吧,再待一会儿就该董事长紧张了。”
“哪位是袁太太?”吴彦走近李天成身边,冲着三人背影悄悄打听。
“短头发那个。”李天成机警地掩着嘴小声回答。
吴彦打量了一阵,好奇地问:“这是他喜欢的类型吗?我以为他的太太得是右边那位小姐那样的,魔鬼身材、天使面容。”
“别看了,时间到了。”李天成催促着。
袁广达微笑地听身旁的老部下说着闲话,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他知道今天是贺岚溪带人来做这场说明会,他很乐得看看袁周挑中的女人是如何表演的。
“传统文化体验活动基地是知行后一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为此我们向多个资深专业机构征集整体活动方案,今天是第一场说明会,后期还将陆续再举办五场。请各位慎重投票,选出决定知行未来道路的方案。”袁周简短有力地说着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