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溪以为表露完心迹,她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话题还要继续,她深吸一口气说:“第一,当初我不知道你的存在,第二,可能我说出来你还是会觉得不可信,我对袁周只是一时迷恋,本本纯属意外,所以,你硬要说我有什么舍不得,我也只是舍不得我的儿子而已。”
“你就是个不顾廉耻想靠男人上位的女人,你凭什么这么糟蹋袁周对你的感情,你知道为了你他多担心、多着急吗?”金逸实在不能容忍,有女人用如此轻蔑的语气谈论她最爱的人,她愤怒了。
“够了,我们走。”袁周忽地推开屏风,拉起贺岚溪就往门外冲。
冷风里,贺岚溪冻得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袁周紧追两步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
“躲我远点儿!还没看够耍猴儿?”贺岚溪彻底爆发了。
袁周捡起被贺岚溪扔掉的外套,慌忙解释:“我……”
“再说一个字,我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贺岚溪眼里燃烧着愤怒,忽然她胃一紧,又是不可抑制的狂吐。
袁周默默站在身后,他甚至不敢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让她舒服一点,因为她所遭受的都由他而起。贺岚溪边吐边哭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十恶不赦的混蛋。
风继续吹,吹得云彩遮住了月亮,天更昏暗了。
袁周终于鼓起勇气,伸手要扶拽着小树哭得稀里哗啦的贺岚溪。“这么哭会生病的。”他声音轻颤。
“别碰我。”贺岚溪厌憎地躲开那只伸过来的手。
袁周见贺岚溪已经冻得嘴唇泛青、浑身发抖,一发狠硬生生把贺岚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正在巡逻的警察厉声质问。
诡异的定格:一个单薄的女人在一条精壮汉子的怀抱里挣扎,这画面太有歧义了,想到这里,贺岚溪赶紧擦擦脸上的泪痕说:“不好意思,为孩子吵了几句嘴,给您添麻烦了。”
“你们认识?”警察不放心地问。
贺岚溪点头解释着:“他是我先生,今天因为给孩子报兴趣班的事儿闹点别扭。”
可能是贺岚溪的形象太惨了,警察冷眼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对袁周说:“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带了,”袁周忙放下贺岚溪,在口袋里乱翻一气,摸了半天为难地说:“身份证在车上,离这儿不远,我去取。”
等着的功夫,贺岚溪又是喷嚏又是咳嗽的,两位警察叹息一声:“多大点儿事啊,两口子在马路上打架!”
“是,是,以后注意。”贺岚溪堆笑着回应。
这会儿,袁周的车停在眼前,他跳下来礼貌地递上身份证,警察认真核对后还给袁周说:“行了,大冷天的,回家吧,孩子不还在家呢吗!”
“谢谢,谢谢,我们马上就回去。”袁周说着趁势把风衣披在贺岚溪身上。
车里暖风开得足足的,可贺岚溪还觉得连骨头都是冷的,她哆嗦着查看一直响个不停的微信。
“我听袁周说你们忙,就让本本在我这儿住着吧。”
“妈妈,爸爸,姥爷给我买了奖杯,奖励我钢琴弹得好。”
“两个人想着吃饭,张阿姨应该回来了吧?如果还没回来,冰箱里有熟菜,热热吃。”
“别懒,多大的人了,给袁周好好做饭,这么一大摊子,他多累心啊。”
一条又一条语音,有贺一鸣的,有崔艺晶的,也有袁本的,听得贺岚溪心里百味杂陈。她拿起手机回复道:“才刚听完讲座,正准备回家,本本听姥姥姥爷话,乖乖的。”
“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我……”袁周侧脸看看贺岚溪,发现她双眼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就只得咽下了那半句道歉的话。
被丢在陌上的金逸一直不停地给袁周打电话,无人接听、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事情被自己搞砸了吗?幸福被自己亲手断送了吗?金逸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指甲竟然嵌进肉里。
“金小姐,袁太太来了。”服务生进来禀告。
金逸像见着救星,哭着迎过去喊道:“阿姨,我做错事了。”
“哎哟,你的手怎么了,全是血啊!服务生,服务生……”周敏张罗着。
金逸现在哪有心思顾自己的手,她抓住周敏哭诉:“您说的没错,那个女的太厉害了,说话滴水不漏,不仅把袁周骗得团团转,还让我惹毛了袁周,他现在不接我电话,呜呜呜……”
“别哭,别哭啊,慢慢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周敏安抚着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媳妇人选。
金逸抽抽答答地把过程讲了一遍,周敏诧异地问:“她居然说只舍不得儿子?就这话袁周还护着她?”
“是,我看得出来,袁周是真心宠她,以前都没那样宠过我!”金逸又是妒忌又是伤心。
周敏长叹一声说:“也不知道袁周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金逸抹了一把泪,抽泣着:“现在我们怎么办?”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来蔫的,我们就来软的,告诉袁周,你愿意试着和袁本相处,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周敏又充当起军师。
金逸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暗暗埋怨周敏,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自己能得罪袁周吗?说不定她已经和袁周重归于好,共浴爱河了呢。
“到家了。”袁周轻声叫着。
贺岚溪真不想走进柳园,可她现在肚里没食、身上没衣,简直是饥寒交迫、走投无路。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惜她只是小女人!贺岚溪一咬牙,为了赶快喝口热水睡一觉,她选择放弃做大丈夫的三原则,向现实低头。她走下车来,可能是太饿了,她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替她开车门的袁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