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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梁木儿 第二十七章 二进疯人院

木儿郁郁而归,去时充满希望。

他对美美的态度,从原来的日思夜想,变成心如冰窟。

米珍珍,米总,米董,繁荣昌盛;梁木儿,凉货,疯子,一穷二白!

天壤之别!乞丐和公主!

他陷入绝望。

她没有忘了他,依然对他充满深情。而且还挂着那张画像,临走时要送给她的名片,分明是要继续联系的样子。

一方是贫富悬殊两厢情愿,但有拦路虎般死磕的老爸,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才会屈嫁的千金小姐;一方是门当户对一厢情愿,自己无感无觉但可以随时结婚的贫民女子。

爱情当不分贵贱贫富。

藕断丝连的美美,凶神恶煞的米老总,剪不断,理还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爱钱把南方女人给的银行卡交给木儿,按照美美的生日打开,里面有八千元。

“这次没白忙活,真相大白了,多年的秘密揭开了,是苟精密告了米总,米总派人劫持了女儿。好了,心中不再纠结,又得到了一笔钱。”爱钱喜滋滋地望着荣华说,觉着自己帮木儿干了一件好事,也减少了他欠木儿的人情,荣华起初的阻拦也显得多此一举。

荣华的心情也舒缓下来,不用对自己泄密的事儿愧疚,什么没耽误,还有补偿。

皆大欢喜。

“现在你应该清醒了,死了对南方女人的那份妄想,人家那阵仗水平跟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是咱能降服得了的,”爱钱劝导木儿,“和牛角村的翠翠定亲结婚,是最适合你的。”

“用这个钱定亲结婚都用不了,这月十六号马上去牛角村,把你的大事办了,我过几月要去女儿那里了。”荣华轻松地说。

木儿蹲在墙角,工人正在造酒。

“老哥要去享清福了。”爱钱说。

“享啥福呀!儿子买房要我添钱,正发愁着呐。”

荣华又逼迫木儿赶快准备定亲的事。

木儿眼神呆滞,如一个行尸走肉般到处游荡。

一天,一个外村的半老头子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说木儿打了他的儿子,要补偿医药费五百元,荣华好话讲了一河滩,老头子拿走一百元才了事。

这是以往没有的事,发疯显然上了台阶。

他已很久没对木儿上火了。

只要木儿一结婚,他就不再管他,现在是迫不得已。

衣衫不整的木儿又浪荡在了街头,和那个穿大红官袍的同行在各个村落作怪搞笑,招蜂引蝶。

荣华心乱如麻,眼看着定亲的时日来临,木儿又疯疯癫癫。

心头剧烈燃烧的发财炭火被老婆突然的离世暂时扑灭。

火烧眉毛的是,儿子买房需要大笔的资金,侄儿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

荣华想到精神病医生的话,再不及时医治,牛角村的媳妇恐怕真要泡汤了。

正当他束手无策时,一天午后,木儿意外的回来了,跌跌撞撞地被人扶回来了,听说在外村喝喜酒了。

有一点不同以往,他的鸡窝头消失了,定期理发成了习惯,这是外形上的一个进步。

扇风耳朵的棉帽子,背心,婶婶做的棉裤,露出脚趾的烂鞋子,空洞的眼神。

屋子里传出木儿的秦腔声,醉得不轻,随后又打起如雷的鼾声。

两个工人在干活,荣华想出去透透气,大门口,他租来的汽车闲置着。

何不借此机会送木儿去看医生,了却一点责任,一点亏欠?

他打通精神病医院王医生的电话,欢迎随时住院治疗的口气。

急忙返回屋子,叫醒打盹的司机,和两个工人,把醉得一塌糊涂的木儿抬上小货车,又随便拿了碗筷用品,仓促上车赶往医院。

和第一次不同,按照王医生的建议,他们从侧门进入医院,进入另外一座大楼二楼。

没收皮带、鞋带、钥匙等等锐利易自残的物品,把写有名字和号码的蓝色手环戴在木儿的手腕上,灰色病号服。

木儿半醉半醒,被搀扶进入住院部。

四人的病房安安静静。

查血压,抽血,服药。

荣华几人悄悄离开。

“××××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请听歌曲……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

凌晨两点左右,一阵激昂的歌声灌进耳朵,木儿睁开眼睛。乳白色的灯光,洁白的屋顶,粗重的呼吸声,印着××安定医院的床单,同室的三个脑壳正在昏睡。

他的心情出奇地平静,平静得能听见血液的涌动声。

抑扬顿挫的歌声源源不断地从三楼滚落下来,在过道里回旋。

木儿醒了,胳膊凉凉的,一个护士正在给他量血压。

心情还是波澜不惊,和第一次不同,这儿的病人异常安静,锻炼的、静坐的,甚至有看报纸的。

更有瓜子脸的护士,象那个南方女人的,让他心情愉悦。

他穿上条纹病号服。

“我是小李,是你的专职护士,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一会儿去看电影,我,王医生,咱们三个,想不想看武打片?会不会怕?”她咯咯地笑着。

“不会,你都不怕。”木儿的心底暖暖地。

王医生和小李要采用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会不会有效还不知道。

瓜子脸竟然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替他剪起指甲。

木儿左摇右晃,大不自在起来。

洗脸、刷牙、吃饭,一切显得平和自然,完全没有第一次的恐慌。

五楼,小李带着木儿进入一个不大的休闲厅,电视、沙发、拳击的沙袋。

方脸王医生从角落出来:“欢迎木儿大侠!”握手,“听说你身手不凡,是个高手啊!”

这个称赞让木儿的脸红了。

“身高超出了多数人,瞧,高出我半头,我真羡慕,这辈子是赶不上你了!一米八的个头,却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和柔韧度,一定是拜过师傅的吧?”王医生拍着木儿的肩膀。

小李护士朴实的脸蛋笑开了花,递过来一杯水。

“你也可以。”木儿羞涩地说,和他高大的身形可不匹配。

“我不行,这是你优越的身体素质决定的。有速度有力量,而且有电脑一样的运算速度!跳多高?跳多远?如何巧妙地越过障碍,这都是一刹那的速算完成的,没有敏锐的判断可不行!”

木儿笑着,自己被人嘲笑的疯狂举动竟然有人称赞!感觉好像不错。

“说明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小李补充道。

“那怎么在这儿?”木儿问。

“你的心底可能藏着一个恶人的影子。”

“没有的。”木儿弱弱地说。

“我们三人看几段录像吧,让人心生恐惧却没有任何危险的真实片段,就像恐怖大片,当时吓得人躲闪,最后觉着蛮刺激的那种。”

“为啥要看?”

“只要你认真去看,你心里暗藏的黑衣人就会跑出来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但是你绝对不能躲避,你一躲避,那个黑衣人又会回来。”

王医生打开电视,“今天我休假,咱们看几段。”

“啊!”电视里一个小男孩的痛苦叫声,一阵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落在男孩身上。

木儿突然抱头,脸色发白,试图闭上眼睛。

小李笑着碰碰木儿,“我都不怕,你可是个大男人哟!”

男孩奋力反抗,被那个恶人双手举起来扔在地上,但他倔强的头昂起来。

木儿的上身紧绷着,象站在高空杂技的钢丝上。

王医生按摩他的双肩。

大脚踩在男孩的身上!

钢丝蹦到了极限!冷汗如雨!他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坚持住,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王医生好象在自言自语。

流血的小男孩不畏强敌奋起还击,打得那个社会混混落荒而逃,小男孩自信地擦擦脸,一丝轻蔑的微笑。

王医生和小李鼓掌叫好,称赞英勇的男孩子。

小李擦去木儿脸上的汗珠。

他僵直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

小李递过一杯水。

“不错,这本身就没什么可怕的,就像某人说过,没有人能打败你,除非你自己!”王医生鼓励木儿。

又播放一个更加恐怖的视频,里面鲜血横飞,一个女孩营救母亲的惊人举动,最后终于成功。

“打架是不允许的,但你得有面对不公正欺辱的勇气!”小李说。

又是一阵紧张到放松,但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剧烈。

“哦(我)也救过人,两个孩子。”木儿脸色煞白地说。

他好像不能大胆地称呼自己为“我”!除非偶尔。

“太好了,是怎样的情景说说。”小李很有兴趣。

“哦抱住了坏人,但哦心里怕死了,浑身僵硬。没有时间让哦去想,如果一想,打死哦也不敢,心里有个小男孩的声音,他会阻止。他一出来,哦会怕得要死,他像个硬壳一样包住哦,说话也不会了。真的是穿着黑衣服的,偶尔会冒出头来,哦知道他不是我,可他会控制哦。”

“实际上每个人都会这样,只是没有你这么明显,或者被大家忽视罢了。咱们都一样,谁不笑话谁,主要看你怎么对待他。”

“这个小男孩住在你的心里,有多久了?”

“几岁还是十几岁,很久了。”

“你小时候受过别人的欺辱吗?”

木儿摇摇头。

“咱们还是面对现实吧!如果你不承认你小时候受过虐待的事实,你就得忍受心灵的煎熬。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恶棍一直缠着你,用刀刺你的背,恐吓你,让你畏首畏尾,不能大胆的接触人,不敢和人说话,老是躲的远远地,不知道怎么干,怎么说,不知道错与对,不能正确地判断,没有自己的观点,永远不是真实的你。让你焦虑恐惧的,就是你心里暗藏的黑衣小男孩。”

“你现在是个巨人,一个巨人,一个独一无二的巨人!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你,却败给自己小时候的小男孩?”

“那些打你的人有些是不是已经老了,或者很弱,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

木儿点头,他自然的笑了,从未有过的自然的笑!

“有些恐惧的景象,都是我们人为扩大的结果,并把这种影像投射到所有的人和物上,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特别是缺乏判断的儿童时期,留下坚固的刻板印象,很难纠正过来。”

木儿点头,一种释放的快感。

“所以,第一个失败的婚姻,按照正常的思维并不应该打败你,真正的敌人是你自己。大不了从头再来!”

对,从头再来!

“ 你在街道乱跑时,又是怎样一种感觉?”

“就像有个愤怒的青年,在哦前面走着,完全不把哦当一回事,哦只有跟在他的身后,却没法阻止他。”

“冷静下来哦也很讨厌。”

“可能是你压抑很久的愤怒无处发泄,没有一个正确的疏通渠道,没人喜欢你那样!大家更喜欢你此刻的样子。”王医生递给木儿一杯水,“有一点你必须清楚,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重要的个体,你也一样。”

“哦重要?”

“当然很重要,你有独特的长相、个子、气质,而且很帅!要不外地的美女能看上你,为你不远万里要嫁给你?”

木儿浑身一震,心灵深处的某个机关被触动。

他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是带着思想的沉默。

小李送木儿回到病室。

“这是暴露疗法。木儿小时候受过很多不该有的欺辱,犹如开在心底的罂粟花,长期毒害着他,让他疲于应对困难。看这个视频是要他面对现实,减轻他对这个记忆的敏感度,也是一种脱敏法,增加他对刺激情景的耐受度,最后取得适应并消除应激反应。拳击培养他身体里隐藏的勇气。接下来要做很多工作,希望他能全力配合。”王医生对小李护士小声说。

“昨晚的药用得恰如其分,他一直很安稳。”小李说。

病房过道里,一个胖男子昂着头摆动四肢, 正在地板上游泳,两只胳膊起劲地划着,伴随着紧张的一呼一吸,头部的一抬一落,好象正在躲开呛他的水流。一个瘦子捂着嘴扒在门边偷偷地笑着,他住在木儿对面的床上,有人称呼他老鬼。

木儿和小李进入病室。

脑壳秃得发亮的白胖子,大家称呼肉包子,摇着太阳穴两边瀑布样的长发,正饶有兴致地给另一个瘦子,大家称呼闪电侠的读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闪电侠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尽管他正沉浸在诗情画意中,脸上还挂着惬意地笑容。

被这三个各具特色的侠客包围,木儿担心,他能不能在这儿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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