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瑞典东海岸,斯德哥尔摩。
濒波罗的海,梅拉伦湖入海处,这是瑞典的首都和第一大城市,瑞典国家政府、国会以及皇室的官方宫殿所在地。
斯德哥尔摩风光秀丽,湖海相连,古老的建筑与北欧美女和谐共处,既让游客随处可见其古老悠久的历史,又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现代大都市的气息。由于城市分布在14座岛屿之上,这些岛屿好似一颗颗晶莹璀璨的珍珠镶嵌在湖与海之上,又通过70多座桥梁彼此相连,故有“北方威尼斯”之美誉。
斯德哥尔摩还是诺贝尔的故乡。每年12月10日,即诺贝尔逝世纪念日,都会在国王岛的市政厅里面举办诺贝尔晚宴,当晚会有包括瑞典王室成员、当年诺贝尔奖得主和各界名流等超过1300人出席,传统的欧洲宴会装束,特制的诺贝尔餐具,连晚宴的鲜花都是来自诺贝尔逝世地意大利的圣雷莫市,再加上获奖者的即兴演说,这些场景构成一场号称世界上最奢华的晚宴。
国王岛西北角远郊,与市政厅的方位恰恰相反,第二市政厅的坐落于此,红墙砖瓦,高高的塔尖上也有着象征斯德哥尔摩的金色皇冠。正值小雨,红墙的色彩暗淡了,金顶的光芒更消失得无影无踪,市政厅若隐若现,似乎与浓雾、湖面融合为一体,看起来,极像中国画中的泼墨山水。
第二市政厅,自成立以来,作为市政厅背后的影子,就是谜一样的存在。它的信息曝光度极低,外界很少有人清楚这里面的工作模式与具体的工作内容,内部的干部不受政府的管理,相比市政厅的政府要员有着同等甚至更高的特权与地位。其主要负责调查欧洲范围内发生的所有超自然事件与未知类型的犯罪,而这其中的一部分案件与卡勒托有关,因此,第二市政厅还有另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名字,维达尔对策局欧洲总局。
而随着最后一班船,维京号五星豪华游轮在蒙蒙的雨中缓缓驶进国王岛的港口,一场关于屠龙者的极密会议拉开了帷幕。
第二市政厅深处,白蜡树林阴影下,隐藏着一座有着尖塔高耸、尖形拱门、大窗户及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的教堂般建筑。
青青的灰,苍苍的白。尤其是暮色下,抬头望去,锋利的尖顶,像是能穿透尘世。尖尖的顶子和黄昏时氤氲的雾霭相纠缠,泛出墨红的光朵,像是用一枚锐利的针刺透了探身俯看的天使的皮肤,使得天使在流血。
这时教堂的钟声清纯亮丽地响了起来,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又像是走向大海,铺天盖地,渐行渐远,铿锵的钟声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余韵互为映衬。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这是一个昼日的终结曲。夜的到来,把肮脏的故事一字排开,同时在异地上演。天使是哀伤的看客,她在每个黄昏里流血。当天彻底黑透后,每个罪恶的人身上沾染的尘垢就会纷纷落下来,凝结淤积成黑色的痂,那是人的影子。”特等调查官谏山让向门前的牧师如是宣誓到。
而后放下雨伞,欠身走进教堂。
教堂内部烛火熠熠,雕着精美花纹的大壁炉熊熊燃烧着;穿过一排排雪白高大的罗马柱,正中央是一张由紫檀木与意大利木纹石组成的古朴长桌,优美曲线的铁艺扶手为坚硬光洁的大理石台阶融入了丝丝柔情;木桌旁,一个个金雕花的椅子,仿若流苏,闪着丝绸般的光泽;而墙壁上的古典油画和精美的巨幅浮雕画则让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彰显出富有格调的大气和高品位。
在谏山让之前,已经有六位入座。
他们腰背挺拔,皆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一枚银闪闪的世界树徽章佩戴在胸前。
“抱歉,总局长......"谏山让向端坐在长桌尽头的老人示意,“由于下雨,维京号在出发时耽搁了一段时间。”
“坐吧,谏山特等。”老人缓慢地拉动嘴角,像是棺材中的鬼魂,话中毫无生气。
纵使桀骜不驯如谏山让,在得到老人的许可后,这才微微欠身坐下。
“总局长,除诺兰校长与身份未公布的源瞳外,其余分布在北欧五国的特等已经就位,会议可以开始了。”站在老人身旁的黑衣秘书如是说道。
老人抬手示意她退下,随后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为即将开始的会议进行预热。
“各位,很抱歉在万忙之中召集你们过来,但我相信你们对半个月前发生在中国的五枭苏醒事件都已有所了解。”老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古钟低鸣。
“是的,总局长。”来自瑞典本国的特等调查官说。
随即众人点头默认。
“根据中国分部传来的信息,苏醒的五枭是霍德尔,掌控极致黑暗的纯血卡勒托。”老人的语速并不快,“令我疑惑的是,之前多项数据可以证实,在三十年前的西伯利亚大爆炸中它就已经被确认死亡了,如今,它却如同复仇的亡魂一般重返人间,还险些杀死了降临之子。”
“各位都是全世界数万神子中的佼佼者,在此,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老人环视四周。
“请允许我拙劣的发言,总局长。”来自芬兰的特等率先回答,“我认为那场大爆炸并没有完全地杀死它,众所周知,在龙类悠久的历史中,每过几百年才会诞下一名纯血龙类,而仅仅三十年的周期,并不足以支持同一只五枭觉醒,因此,我认为此次出现在中国的五枭正是三十年前出现在西伯利亚并窃取神枪冈格尼尔的那一只。”
显然,他对自己的推论很是自信。
“我赞同赫尔图瓦特等的观点。”来自挪威的特等表示认同,“纯血龙类本就极其稀少,而将血统完全觉醒从而中成为五枭的更是殆无孑遗,我很难想象只有三十年的时间,会出现两只同样具有霍德尔之力的五枭。”
“可如果真的是同一只五枭,在西伯利亚大爆炸后发掘到的那具残缺的卡勒托的骨骸又该如何解释?”来自南欧的女性特等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反驳道。
“那具骨骸未必就是五枭自己的,都残损成那个样子了,没准是某个埋藏在冰河深处的卡勒托的骨骸。”赫尔图瓦特等捍卫着自己的推论。
“没可能的,龙族的埋骨之地从来不会单独埋葬某个龙,即便地位高如五枭也不可能,除非是它们的始祖,黑龙尼德霍格。赫尔图瓦特等,莫非你是想说那个发现时就已经被烧得黑糊糊的残骸是尼德霍格的了?”来自丹麦的谏山让向他投去一个不太善意还带有一丝嘲讽意味的微笑。
“谏山让你......”赫尔图瓦被他的这番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只得死死地瞪着他。
“哎哎哎,请叫我谏山特等,虽然我倒不是很介意,但现在可还在开会呢!”谏山让似笑非笑。
“还有一点可以证实那具骨骸的真假。”来自瑞典的特等说,“当时对策局的研究小组对那具骨骸做了提炼实验,虽然只有一点,但他们确实从中提炼出了一种类似于暗物质的奇怪火元素,这点与霍德尔的血统能力:极致的黑暗力量不谋而合。”
“等等,你是怎样知道的这件事的,斯蒂凡特等?”来自冰岛的特等有些惊讶。
因为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而五枭的龙骨又蕴藏着近乎无限的研究价值,为了避免外界各方对龙骨的争夺,只有总局长与资历极深的老一辈特等才有权知道这件事情,而这位来自冰岛的特等恰恰就是其中一名知情者。
“这都是真的吗,斯蒂凡特等?”来自挪威的特等半信半疑。
“嗯,是真的。”斯蒂凡淡淡回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如尼黑卡!”除总局长外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是的,凭借这张卡不但可以在没有世界树钥的情况下开启世界树系统,还能够把世界树苏醒时所产生的血能波动完全抵消掉。”黑色卡片在斯蒂凡的手中熟练地翻转。
“说白了就是无条件使用世界树系统呗!”谏山让调侃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存在限制,如尼黑卡每使用一次,就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够再次使用。”斯蒂凡将卡片收起。
“这么说你在事情发生后特地启动了总局的世界树系统来做确认吗?”赫尔图瓦说。
“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斯蒂凡说。
“如尼黑卡这世上仅此一张,可你怎么会持有这张卡,莫非是总局长给你的?”来自冰岛的特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总局长。
“是我给他的。”总局长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我年事已高,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承受面对神灵时所带来的精神负担了,但总局的世界树系统总要有人来管理,因此我将如尼黑卡授予了斯蒂凡特等,现在,总局世界树系统的使用权在他的手上,你们觉得呢?”
“这样啊......”来自冰岛的特等感叹道,“既然总局长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我也没有意见。”赫尔图瓦也赶紧表态。
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同意,除了谏山让,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游离,并不关心这件事。
“谏山特等?”总局长不解地问。
谏山让愣了一会,心不在焉地说,“哦哦,没问题,斯蒂凡特等的能力我当然相信了......”
总局长听后轻声叹了口气,“那么,会议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