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钢哥都没再睡觉，愣愣看着那些飞蛾，因为刚才手机屏幕灯光，吸引了飞蛾的缘故，墙上本来安静的飞蛾，此刻变得有些躁动，“擦啦，擦啦”扑腾翅膀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车窗上，特别是挡风玻璃上堆满了飞蛾，它们集中在被拍死的飞蛾尸体处游走，我看着那一条一条毛乎乎的腿，整个人都不好了。
钢哥打开了雨刷，“哗啦”着扫下一层飞蛾，玻璃上残留下一层至少五厘米厚的飞蛾粉末。
不一会儿，又有飞蛾聚拢了过来，它们变得更加活跃，扑腾着的翅膀，“啪啦，啪啦”砸着车身，我和钢哥相互瞅着，都觉得，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要待下去，连车带人非被这些飞蛾埋葬了不可！
钢哥发动了车，正要离开，便见着几个打着灯光的人，向着大厦走了过来，是四个穿校服的学生。
钢哥紧着按响了车喇叭，我也慌着打开了车窗，呵斥着那四个学生：“喂！快把灯关掉！”
四个学生好像被吓住，愣在原地，手里死捏着手机，灯光依旧明晃晃开着。
我和钢哥也顾不了车外的飞蛾，下车，慌乱着冲向那几个学生。
只听见“嗡嗡”巨响，借着灯光就瞧见墙上的飞蛾，如一层衣服从墙上脱了下来，又像是一层皮直接从肉体上剥离，所有飞蛾直接扑向了四个学生。
那群见到光的飞蛾，如同毒瘾上来的吸毒者，四个学生，生生就在眼前变做了四个趴满飞蛾的团子！像是被丝线包裹住的虫蛹！
我和钢哥被眼前这一幕都吓呆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上前，把手伸进那些“虫蛹”中，拖着里面的学生，那些飞蛾便向我的手臂爬来，感觉整只手臂麻酥酥的，触电一般，我甩下手，抖擞着，一大堆飞蛾被摔落！
我强硬着头皮，再次把手伸进蛹里，掏那些学生！
我和钢哥一个接着一个把蛹里的学生拖了出来，紧着把他们手上的手机扔远了，所有飞蛾随着手机灯光扑了过去。
学生的身上还是趴满了飞蛾，我和钢哥，脱下外套，掸着他们身上的飞蛾，一层又一层的飞蛾落下，边掸着，边向着车上跑。
所有人上了车，闭紧了车门，车窗，拍死了溜进车里的飞蛾，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依旧惊魂未定……
四个学生是附近读高中的，寝室熄灯后，翻墙出来“探险”，未曾料到遇到这样惊魂的事，钢哥开车把学生送回了学校，接着开车到了附近洗车场，看着满车铺满了飞蛾身上的粉末，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沙尘暴。
我和钢哥面面相觑着，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我和钢哥再次回到北天大厦，墙上的飞蛾已经完全消失了，细细一瞧墙面，有些地方，残留下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色斑团，是一颗一颗飞蛾卵……
我和钢哥把调查到的资料，以及经历到的飞蛾袭击学生事件，反馈回杂志社，第二天杂志社把事件刊登了出来，北天大厦附近的居民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和钢哥继续跟进飞蛾趴墙事件，我在网上调查着有关于飞蛾，北天大厦的资料，这才发现北天大厦所处的位置，之前是一家“锐生生物科学研究开发公司”。
自从昨天飞蛾袭击学生事件被刊登后，网上便有很多人把矛头直指这家公司，网友说，当时在此处建设这家公司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反对，因为这家公司总部设在化城市，这里要建设的其实是公司实验室。
实验室建成后半年，就因为某些原因，被环境保护协会起诉，而被拆除。
不过“锐生”近十年来，的确在生物研究开发上，取得了很多成就，特别是在干细胞分化控制研究领域上，受到了国内外很高的赞扬。
事件被大众热议一天后，一个自称“锐生”实验室负责人的人，在电视和网络等多个平台，出来道歉以及“辟谣”，承认曾经确实做过一些有关飞蛾的实验，因为实验楼拆除，而把大量实验用具做了就地填埋，当中就包括飞蛾的“性外激素”。
这次发生的飞蛾趴墙事件，很可能是地下的“性外激素”泄露导致，“性外激素”在农业上，常被用来诱杀雄性飞蛾，一旦地下“性外激素”释放干净，飞蛾自然会消失，劝慰大家不必被恶意言论蒙骗而杞人忧天。
“锐生”实验负责人出面对公众做了一系列解释，与此同时，我们杂志社收到了他们的律师函！
我和钢哥接到了何主编的告诫，让我们立刻“回府”，别再调查飞蛾趴墙事件。
我一时有些恼火，有些憋屈，不能因为别人一点威胁，而放弃追查真相吧，我心里依旧觉得，事情并没有“锐生”负责人说得那么简单。
钢哥叹了一口气，丧脸说着：“回府吧！”
我淡淡瞅了一眼钢哥，欲言又止，钢哥似乎从我的脸上表情，看出我的心思，说着：“行了，别人是大公司，我们就一家私人小杂志社，惹不起！”
我撇嘴笑了笑，算是认同了，我扭头盯着窗外的北天大厦，钢哥发动了车，这个时候，一只手伸到了窗前，敲着玻璃，我打开车窗，见到来者是夏明楼。
夏明楼弯下身，盯着我，问：“你就是发表飞蛾袭人事件的赵灵？”
我点了点头，随之下了车，夏明楼开门见山道：“锐生在媒体面前说的都是谎话。”
我挑眉，并没有意外他的话，而是有点意外他会对我说这些话。
“有时间聊聊吗？”夏明楼十分自信着。
我确实也没理由拒绝，我转身对着车里的钢哥说着，“钢哥，你先回去吧。”
钢哥喊了我几声，我没有理会，钢哥下车追了过来，我还以为他要阻止我，他却对我吩咐着：“我回去跟主编交差，你要查，就查个明白，别把自个搭进去，还拖累了杂志社。”我郑重地向钢哥点了点头。
钢哥开车离开，夏明楼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路上夏明楼对我讲：“锐生对公众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可稍微上心的人，就会发觉他们的谎言。”
我瞅着他，心里嘀咕着，锐生负责人在媒体面前说的一大堆“科研名词”，外行人就跟听着外星语一样。
夏明楼眼里流露出一些鄙夷，提示着，“他们说，因为性外激素泄露，吸引了飞蛾，这确实不假。雌性飞蛾分泌出的性外激素，仅仅零点几微克，就可以吸引至少一百万只雄性飞蛾……就算是高风速下，远在几千公里外的雄性飞蛾依旧对性外激素有反应。”
我被他说的话惊讶到，“雌性飞蛾的性外激素原来这么强大！”
雌性飞蛾？雄性飞蛾！我心里有些疙疙瘩瘩，说不出，道不明！
我忽然反应过来，按照锐生负责人说的，是因为性外激素吸引了飞蛾，那么过来的飞蛾都应该是雄性飞蛾，可是那些卵……如何解释！
夏明楼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笑了笑，“看来你还不笨。”
我吁了一口气，对于他的嘲讽，心里还实在不舒服！
“锐生实验楼被拆除，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实验材料严重违反了环境保护法，还因为他们的实验内容十分违规！”夏明楼严肃讲着，“可因为公司幕后者有财有权，压制了所有大媒体，事件内幕没有被公布，就连这次飞蛾趴墙事件，你看看垓珞市，哪家媒体有过实质性报道？”
他瞧着我又一笑，笑得饱含深意，“没想到一家不见经传的杂志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把这事居然刊登了出来。那天见你们过来采访，我真还吓了一跳！”
我算是清楚我对于他的作用了！我和杂志社，就是个愣头青！
夏明楼带着我偷偷摸摸到了一家“电子出口加工厂”外，整个加工区用铁丝栅栏围着，里面，一些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厂房门口秩序井然地搬着货物。
“到这里干嘛？”我问着夏明楼，夏明楼压低了声音说着：“这里表面上是一个电子加工区，其实就是锐生的实验楼。”
夏明楼话音一落，莫名其妙走了，我紧着跟上去。
我们顺着铁丝栅栏绕到了厂区正后方，夏明楼弯下身，从栅栏下捡起了一个灰黑色东西，递到我面前，我一瞧，是一只飞蛾，就是北天大厦墙体上的那种飞蛾。
飞蛾在夏明楼手里扑腾着翅膀，身上的粉末乱飞着，夏明楼放了飞蛾，蛾子飞过了铁丝栅栏，径直到了厂区，最终落在了一道白色墙上。
我下意识，瞧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七，周围忽然变暗了，上空传来混乱不堪的声响，我抬头一瞧，铺天盖地的飞蛾从厂区里飞了出来，它们正是朝着北天大厦的方向飞去！
我心头颤动着，问着夏明楼：“这是为什么？”
夏明楼望着那些飞蛾，答：“这些也是锐生不想发生的事情，可是真相终要大白于公众，暗地里的幺蛾子是关不住的。”
夏明楼感叹了一番，说着：“北天大厦底下可能真埋着一些吸引飞蛾的东西。”
我疑惑着，“他们用飞蛾来干什么？要做什么实验？”
夏明楼皱了皱眉头，脸上“不可一世”的姿态全无，他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加工区，“我们要想办法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