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社团活动,曾经跟着社团里的同学一起去过一次,上山的时候,几个体育系同学在女生面前不停显摆,自己肯定要走到巴蛇洞洞底,一位化学系的同学还带上了蜡烛,说,点着蜡烛往前走,万一蜡烛灭了,说明洞里缺氧,就不能往前走了……
我们一起去的有二十多个人,到了巴蛇洞口,真正敢进去的就五个人了,当然我也进去了。
我进去的原因,只是因为见不得那群女生骄里娇气,矫揉做作的样子,体育系的学长言辞振振,“鉴于女生们不敢进去,我们这次探险巴蛇洞的活动取消。”
“我呸!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进洞看看,你说取消就取消,你是来泡妞的还是来干嘛的?”
我心里郁闷死了!冲着主办这次活动的那个学长抱怨着!
听着我的抱怨,当即有几个同学跟着我,义愤填膺吼了起来!
那位学长喊着我:“同学,注意你的言辞,什么泡妞不泡妞的,我们这叫联谊!”
我呵呵一笑,学长最后不想把矛盾激化,便提出愿意进去的就进去,不想进洞的就在洞外等着。
最后就我,化学系那个点蜡烛的同学,还有两个为了向女生展示雄风的体育系男生,一个唯一的女生,她是数学系的,戴着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跟别人讲一句话,就推一下眼镜。
当时,我对她真的另眼相看,跟那些做作的女生比起来,她真的太酷了!
后来进到洞底的目标,当然以失败告终,在洞里走了十多分钟,一直走在前边的化学系同学,手上的蜡烛忽然熄灭了,我一直觉得是被风吹灭了。
蜡烛一灭,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哪个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蛇来啦!”吓得我们像掉头苍蝇一样,转过身子就逃,一路跌跌撞撞,简直是“摸爬滚”才出了洞。
到了洞外还心慌慌的,洞外等着的人,见我们一脸狼狈,唏嘘自己还好没进去,那个学长还故意走到我身前,讪笑道:“好玩吗……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我挠着头发,真想爆粗口,不过我是文明人!后来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喃?”
我猛地转过头,解野正瞅着我,质问着。
我正了正脸色,“我有笑吗?”话刚说出口,我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噗嗤一声笑开了,后来实在忍不住,脸埋在胳膊肘里,极度憋笑,主要是想到那件事情,真的太搞笑了!
解野见我这个痴样,骂着:“你是不是有病!”
车子停到了义阳山上的寺庙前,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从车里下来,解野问着黄头发:“是非要到巴蛇洞取东西吗?”
车是开不到巴蛇洞的,只有走着去。
黄头发答话:“诹是。”
“那行,你们去拿东西,我们就在这儿等你。”解野说到。
黄头发便和大胡子走了,行色匆匆,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我调转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个人,是个瘦子,一路上一句话没讲过,昨晚打麻将也没见他开过腔,看来是个闷葫芦。
他的年纪比我和解野大不了多少,身子骨很粗大,可整个人很瘦,所以看起来,特别不协调,好像是一张皮绷在骨头上。
寺庙里的晚钟响了起来,灯火中,时而缭绕一段白色的烟,飘过屋顶,深呼吸一口,有梅花的味道。
起风了,瘦子回到了车里坐着,站在车外确实冷嗖嗖的,我和解野便也回到了车里坐着。
解野便问起那个瘦子:“哥们儿,你们到底来取什么的?”
我其实也挺好奇的,用期待的目光盯着瘦子。
瘦子眨了眨眼,说到:“取药。”
我更好奇了,紧着问到:“取什么药?治什么病?”
瘦子盯了我一眼,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突兀,一时尴尬着。
“我妹病了……这次出来,就是特地来给她找药的。”瘦子出乎意料地开口答着。
我“哦”了一声,一旁的解野接着问:“那两个是你什么人?”
瘦子答:“给我妹请的医生。”
那两个人是医生?怎么瞧也不像。
解野笑道:“你别上当了,最好还是把你妹带到大医院看看,别信那些江湖先生。”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瘦子叹了一口气,“哎……省城里的大医院都跑遍了,可我妹的病也没瞧好,这不就打听到他们两个人嘛,人们都说偏方治大病,到现在了也只好试试了。”
我皱眉问着:“你妹到底得了什么病?”
瘦子又长吁短叹着,好一会儿才讲:“说出来,你们都可能不信,她每天晚上,睡到半夜,莫名其妙就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梦游啊!”解野嚷着,“我原先住员工宿舍,就有一个哥们儿……”
我打住了解野的话,“听人家讲。”解野白了我一眼。
瘦子继续讲到:“不是梦游……是不是梦游,我也搞不清楚了。”
“她每晚起来干什么?”我紧着问到。
“她拿刀割自己。”瘦子答。
“那这属于自残啊,这是心理疾病,得找一个心理医生看。”解野讲得头头是道。
瘦子摇摇头,“她已经不算自残了,简直是自杀,她开始也只是在手臂上划一些伤口,后来……她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肉一整片一整片的割下来!”瘦子一脸惶恐着,“家里人到晚上轮流守着她睡觉,有一晚上,我实在太困了,白天上班累了一天了,我看着她睡熟了,我闭着眼睛养神,没想到就睡过头了,醒来发现,一床的血,血还顺着床单往下淌,我就见着我妹大腿上的一大坨肉没了,骨头都看得见,我妹当时也昏过去了,我赶紧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瘦子双手抹着脸,“伤口面积实在太大了,医生问我们要她割下来的肉,我回家找死没找着,最后是在我爸的腿上削了一块组织,给我妹补上的。她醒了过来,问她割下来的肉在哪儿?她说,恍恍惚惚记得让她自己吃了!”
我和解野相视,不禁咋舌,他妹也太恐怖了吧。
瘦子后仰在座位上,长吁了一口气,“哎……自从那晚的事情发生了,我每晚也睡不着了,睡着就做梦,梦到我妹把自己的头割掉,提在手里,向我走过来……再这样下去,我也快疯了。”瘦子崩溃着,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解野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哥们儿别急。”
“事情总会好的。”我也安慰着,我们不是当事人,当然,也体会不到他的痛苦。
解野掏出烟来,递给了瘦子一根,点燃了,瘦子抽着烟,情绪缓和下来,说着:“昨晚实在睡不着了,所以才会想到打麻将……哎……”
我小心翼翼问到:“你妹是怎么得上病的?”
瘦子摇了摇头,鼻孔里喷着烟。
“那两个人带你找的什么药?”解野问着。
瘦子打开车窗,抖落烟灰,“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没听过,更没见过!”瘦子说着下了车,到后备箱处,“空空”敲了敲。
解野会意,打开后备箱锁,他取出两个包,坐回车里,打开了其中一个包,从包里抓出了一坨像肉的东西,说着:“这是太岁,又叫肉灵芝。是在湖南那边一个小村庄里买来的,那个时候,卖主家给自己爷爷迁坟,挖开坟,这玩意儿就长在棺材上,有人把事情发到了网上,我们才找了过去,买了下来。”
我盯着瘦子手里的东西,犯恶心,胃里直冒酸水!车内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瘦子接着讲:“卖主取棺材上这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它是从棺材里面长出来的,打开棺材一瞧,他爷爷的身体一点没有烂,这玩意儿的根就生在他爷爷的嘴巴里!”
我的嗓子眼一阵毛乎乎,痒酥酥的感觉,咳了几下,就这东西,我真不敢相信能治病。
瘦子把手里的肉灵芝放回了包里,又打开另外一个包,取出来的东西,真把我吓坏了!那分明就是一个小娃娃,还有眼睛,鼻子!
我瞪向解野,解野也是一脸茫然着,痴痴瞪着瘦子手里的灰色东西。
瘦子讲:“这就是在凤湖县里捉到的,罔象。”
网上说,凤湖县公墓中有吃死人的生物,叫罔象,原来这事是真的!
我瞅着瘦子手里的罔象,它居然还在动,双腿跟胳膊都很细长,跟竹节一样,手指,脚趾也跟竹条一样。
网上还说,它吃起来就跟油炸花生米一样。
“这东西确定能吃?”我极度怀疑着。
瘦子把罔象装进了口袋,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只要妹的病能好,怎么样,也要让她吃下去!”
“哥们儿,我觉得你首先要晓得你妹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能乱吃!”解野说的在理。我附和着,“就是,你清楚你妹得了什么病吗?”
“医院里检查,结果大同小异,都是精神失常,让回家好好调理。”瘦子抠着脑袋,“那两位先生,倒是说我妹是被恶鬼缠身了。”
我和解野相视一笑,“天呀,这话你们也相信啦?”我惊讶着。
我极力劝着瘦子,“还是把你妹送进医院,别把病耽搁了。”
“死马当活马医。”瘦子拍着大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家里的锋利东西都扔干净了,每晚都要把我妹绑在床上……”
我和解野无奈着,解野问着:“那这次他们两个到巴蛇洞是取什么药?”
“你们有听过巴蛇吞象吗?”瘦子问着。
“人心不足蛇吞象嘛。”我答着。
瘦子晃了晃头,“不是那个意思……听两位先生讲,大蛇到底能不能吞象不清楚,但还是有一口能吞掉一个活人,吞掉一头猪或者一头牛的,这样的蛇,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肚子里的东西,吐出骨头,吐出来的骨头,被叫做蛇珠,可以治病用。”
解野一笑,“跟你们说过了,巴蛇洞只是个传说,怎么可能有你们说的大蛇嘛!连小蛇我也没在山上见到过!”
瘦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