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野听了乌叔的话,摸着脑袋,哼哧了一声,笑嘻嘻着,“我会怕什么?”
乌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着:“你低头看看,你的脖子……”
老弯已经完全木楞了,我也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解野慢慢低头,这才发现了,自己身后背着一具雪白色的无头尸体!
尸体的双手环在解野脖子上,双腿绕在解野的腰上。
解野瞬间也懵了,一脸铁青,僵硬地抬手抹了一下脸。
老弯回过神,着急问着:“乌叔,现在怎么办?”
乌叔长吸了一口气,对着解野低声讲着,“你这是被鬼缠身了……稍不注意,她就会像蟒蛇一样把你缠死,谁都解不开。”
解野喉结梗动着,“我该怎么办……乌叔,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我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会觉得这就是在逗人玩!
乌叔冲我招手,我颤抖着,一边审视着解野,生怕他身上的东西,弹过来,抱住我!一边慢腾腾地挪到了乌叔身边,乌叔忽然捉住我的左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乌叔照着我的手心就是一刀。
刀很快,快得我还体会不了疼痛,就见着手心上近5公分的伤口汨汩冒血,乌叔对着老弯使了一个眼色,老弯捧着地上的脑袋过来,乌叔端起我的左手,把血滴到了头的嘴巴里!
那颗雪白的头被我的血染得通红,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就像有人喝水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快要失血过多,昏过去。
我回头瞥了一眼解野,他身上的东西,居然通体泛红,在手电的白光下,呈现着嫩粉色。
它渐渐地从解野身上滑落到了地上,乌叔忙着丢开我的手,上前拖过了解野,喊着:“快走!”
老弯把手上的脑袋扔回了坑里,搀着乌叔,转过身,紧着直愣愣地向前走去。
我和解野并排着跟紧在他们身后,乌叔叮咛着:“不要回头去瞧她,她自己会走的……”
我们胆战心惊地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我弓着身子,剧烈喘息着,抬起左手,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成痂,这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解野带着我到了附近的门诊,对伤口做了处理,我脑袋里全充斥刚才的怪物,皱着眉头,问着解野:“你真没感觉到她爬到你身上?”
解野摇摇头,强调着,“一点感觉没有!你可以试试。”
我撇嘴,瞠目,继续问着:“你到底在坑底下看到些什么?”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颤巍巍。
解野漫不经心答着:“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透,腐败的味道很重,听得到有些水声,那里应该是宾馆排水渠。”
“你说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那里?”我紧张问着。
解野晃着头,“我哪里晓得!”有些不耐烦……
我们回到了宾馆门口,老弯和乌叔已经把遇难者的遗体交给了警方,我紧着问:“那个东西喃?”
“走了!”老弯笑呵呵着。
乌叔手里拿着“工钱”,警方发给他们工钱,都是现金支付。
他分成四叠,居然把其中一叠递到了我面前,大概有一千,笑眯眯着,“赵灵幺弟,这算是你的。”
我忙着摆手,“不,不……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老弯把接过乌叔手里的钱,塞到我的衣服兜里,“拿着,没有你,解野这小子可要出事啦!”
我苦笑着,盯着左手上绑着的白纱布,忽然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划我的手?”我瞅着解野,“为什么不划他自己的手?”
老弯哈哈大笑,“因为,你是童子身嘛,我们的血都不管用哈……”
解野在在一边似笑非笑,呵!如果我刚才不放血,你有可能站在这里?
我挑眉,有些不尴不尬,转了话题,高声问着乌叔:“乌叔!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怪物?”
乌叔把耳朵凑近我,半天后才做出反应,长长“哦”了一声,算是听明白了。
乌叔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答着:“早些年,时代乱,才滋生出了这种怪物……”
乌叔讲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称作“雨妾”,字面上大概可以理解,即是“雨神的小妾”。
早些年间,人民遇到大灾难,最多的就是祈求神明,祈求神明当然需要贡品,贡品多是猪牛羊,小孩,女人。
一九四几年,乌叔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化城发生过一场很大的旱灾,田地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人,一群自称神派遣来的,唆使群众向天求雨。
向雨神求雨就需要祭祀品,人都没吃的,家里的猪牛羊早宰来饱腹了,树皮草根都吃了,就差没吃人了,于是想到了用女人当祭品……
好几个月没吃饱饭,每个人都饿疯了,好几个月没洗澡,每个身子都是脏的,心也是脏的……他们到处抓未出阁的女人。
他们把女人做成“雨妾”,把女人放进一口大缸,在女人的脖子上,用尖刀划一圈,特别是用刀割咽喉处,十分“讲究”,喉管割开半寸,不至于致命,却又能涌出血,见血封住喉咙,再割一次,为了避免血凝固咽喉,做成的“雨妾”窒息死了。
女人被割开了喉管,说不出话,痛得难受,只能发出“哈……哈……”的喘息声,每个人听着声音,都笑了,据说雨龙王就是这样叫唤的。
等缸里的血漫过了女人的整个身子,女人的身子变得雪白,女人死了,说明雨龙王收了“贡品”,纳她为妾。
若是血漫过了身子,还没死,还在张着嘴,“哈……哈……”喘息,说明雨龙王不要,直接在缸下点火,用血水把女人煮透……
我们听到乌叔讲到此,都长长吁了一口气,老弯“哎”了一声,说着,“这简直生不如死啊……”
我真有些不解,“有如此践踏人命的嘛!”
“所以啊,现在的女人矫情做作,要车要房要包包,那都是惯出来的,搁在旧社会……”解野说着风凉话。
乌叔打断了解野的话,继续讲着:“不知道是雨妾求雨真的灵验了,还是上天可怜那些缸里的女人,真的下雨了……”
我想不是灵验,也不是可怜,而是愤怒!
“每个人都痛快地在雨中蹦跳,一切污垢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万物复苏……人们开始记着那些缸里的女人,有些还没有死,可也离死不远了,有些人开始思考去救活那些女人,把女人从缸里拖出来,缝合好颈项上的伤口,女人整个身子冰凉,发白,有人说是缺血了……”
“呵呵!”我郁闷着。
乌叔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恍惚,接着说:“有人割开自己的手心,用血去喂那些女人,算是偿还那些被煮烂的女人……最终那些女人没两天都死了……每个人开始哭……”
“这些人都有病吧!”我真是不解,人性本如此吗?虚伪!
“有病……有病……”乌叔听着了我的话,重复着,紧着摇摇头,“不提了,不提了……”
解野嚷着:“刚才东西怎么解释?你不说都死了吗?”
乌叔叹了一口气,瞅着解野,“确实死了,有的雨妾,临死的时候,因为大脑极度恐慌,身体发生痉挛,紧紧缠住了身边的活人,怎么解都解不开,生生把活人缠断了气……后来挖了一个大坑,把这些女人都埋了。”
我一怔,高声问着乌叔,“不会就是死人洞吧?”
乌叔笑了,“什么死人洞,是埋在了雨神庙……”乌叔抬手一指兴海宾馆,“它就是拆了雨神庙修的。”
“我小时候还都见过雨神庙!”老弯说着。
“哎,饿死了,找个地方吃宵夜吧!”解野双手环在胸前吵着。
老弯指着解野,“你小子该好好请赵灵搓一顿!”
“行!行!行!”解野满口应着,伸手拍打着我的肩膀,“去吃血旺!好好给你补血!”
我并没有理会解野,心里还是有些不解,问着解野,“你怎么就把那个雨妾的头给……”
老弯笑着,“肯定是这小子在底下乱摸一通,底下本来就黑,不知道怎么就把雨妾的脑袋给拔了下来!”
“那遇难者的脑袋怎么办?”我担忧问着。
“找不到就算了,真要找,就让家属加点钱,我们再去给他们捞就是了……”老弯笑呵呵着,盯住解野,“走吧,解野请吃宵夜吧……”
我没有跟他们去吃宵夜,编了一个理由,紧着打了一辆车回出租屋,其实我只是让司机在兴海宾馆周边绕了一圈,最后又在兴海宾馆下了车,悄悄进了负三楼,因为我心里一直不解着,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是活着,我们应该救她,如果是死了……她也不该待在那个坑里,至少入土为安……
我觉得雨妾是可怜的,所以并不再害怕,心里更多的是一份愤慨,我紧步到了那个坑前,扫视了四周,寂静黑暗,雨妾的身体已经不见了,真的像乌叔说的那样,她走了吗?
我趴到了坑口,打开手机灯光照射着坑底,坑里的尘埃似乎落定,光线变得透彻,我可以清楚看到坑底的状况,我四周照射着,寻找着,当灯光移动到左侧的时候,我便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