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眼神

“瑶姬仙子，你思凡下界，私配仙凡，当判镇山之刑，不过你不知悔改，生下孽子，罪加一等，本帝问你，你可知罪？”天帝高坐宝殿，看不清面容，他的声音宏大而威严，回响在整座宫殿，座下排列着各路仙家神将，一齐看向宫中心。

瑶姬跪伏于殿堂，她的声音坚定而干脆：“瑶姬无话可说，但求一死！但先夫已亡，独留孤子，小儿无罪，求天帝开恩。”

“既如此，传我令，瑶姬仙子身犯数罪，即刻推往斩仙台行刑，其子杨戬年幼无知，特赦其罪。”

“谨遵法旨”。百仙遵令，凌霄宝殿，一时*肃穆。却只仿若听见瑶姬低首呢喃“二郎，你要坚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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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的大殿前，早已面目全非，孙悟空狼狈的躲闪着：“想不到，你这眼睛这般古怪，怪不得平日里都不敢睁开，当年那一战怕也是没尽全力吧？”

虽是不停地奔逃，孙悟空却仍旧一副嬉笑的摸样，但是换个人在此观看也笑不出来，杨戬提戟，穷追不舍，逼得孙悟空不时招架，一路额间神目不断射击，那光打在地上便出现一个坑，打在墙上便出现一个洞，好多次，那神光擦着孙悟空的身子飞过，甚至带起捧捧毫毛，场面上，杨戬分明已经占尽上风。

“天帝多次饶恕你，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人。。。”又是一次交手，二者再此站定，对比孙悟空的落魄，反倒是杨戬的面容越发的阴冷。

“孙悟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与我前去请罪？”

孙悟空的面容嬉笑，嘴角还带着残余的血迹：“霍，霍，霍，霍。。。三眼怪，你非要我老孙看不起你么？，我告诉你，我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有本事你就使出来，我老孙倒要看看，没了那个牛鼻子老道的相助，你还有什么手段？”

孙悟空的双目爆发出惊人的灼热：“让我认错？老孙我错没错，可不是你这三眼怪和那劳什子的天帝说了算的！”

杨戬双眼微眯：“那就试试吧！”

话音刚落，却见杨戬的额头独目爆出璀璨的光华，那光彩远不是之前任意一次攻击能比拟的，却见他‘砰’的一声将三尖两刃戟插入地面，戟刃插入地面三寸有余，他聚齐双臂，双手伸出食中二指，交汇而过，运及真元，猛地运入太阳穴两端，那竖瞳便犹如爆发一样，光束晃得人真不开眼，刺得殿堂前一片波潮。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如行云流水间完成，攻击范围如此之大，孙悟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其照射中。

‘呼哧，呼哧。。。’光华散去，杨戬斜立在大殿门前，之所以说斜立，是因为他几乎没有力气站直身躯了，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三尖两刃戟，戟身支撑着他身体大部分的力量，这才避免他脱力摔倒的尴尬场面发生。他的额头竖瞳也紧紧闭合起来，显得疲惫至极，看得出来，刚才的光华，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哪怕他享有天庭战神之称。

台阶下，却是愕然的孙悟空，他仔细打量着自己，感觉毫无所觉，他的身上全然没有一丝伤痕：“三眼怪，你再给我挠痒痒么？”

虽然，明知道杨戬刚才的举动不会是做无用功，但是孙悟空还是忍不住出言讥讽：“嘿嘿，莫不是想通了，想要送我过去？你呀~”

刚刚说到一半，孙悟空却陡然愣住了。

动不了了！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想要再低头看看自己，却连脖子也不能扭转！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自己执棒的手臂上，慢慢显露出道道灰肤，仿佛石头的光泽！若是有人从旁观看，便能发现孙悟空此时从上到下，全身犹如石像，僵硬无比，缕缕灰气犹如择人而噬的不知名怪物，蚕食着他的全身，便是此时，连他的双目瞳孔中都显化出灰暗之态。

“此术每次发动，需将耗尽真元，中者浑然不知，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触感，渐渐失去灵觉，成就一副行尸走肉。”杨戬冷淡的声音慢慢传来。

杨戬慢慢行至孙悟空的身前：“为什么呢？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为什么不肯求饶？明明只要认个错就好了，为什么连死都不怕，却不肯低头？母亲是这样，你，也，是？！”

可是此时，孙悟空已经再也不能回答，他的全身被灰气包裹，犹如一道石塑，一动不动的雕像！

杨戬仿若未觉自己的囔囔自语，紧紧盯着眼前的雕像，雕像的双目怒视，就算临死前的那一刻，就算知道自己命运的那一刻，这双眼里也没有丝毫恐惧，仿佛还在抗争着什么！诉说着什么！

就是这种眼神，那是怎样的光泽啊？好熟悉，母亲也曾经拥有过这种眼神！可是自己就是不懂啊！为什么？到底表达着什么样的意思？

可是这个妖猴却明白，他是明白的，他永远是那么无法无天，那么放肆桀骜，仿佛他天生就是那么自由，自己身上的束缚在他身上却不复存在。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他就是自己最向往的那种人吧！厌恶么？还是说，嫉妒呢！第一见面时，他好像也是这种眼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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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漫步行走在庭院，院里遍地盛开着殷红的杜鹃花，母亲生前最喜欢看这杜鹃了，有时甚至可以一下午在院内赏花度日。

杨戬心里有时会想，母亲到底为其哪一点而着迷？那犹如鲜血一般的色泽，荡起着怎样的思绪？就这样想着，念着，他便也每年都来观赏，渐渐养成习惯，似也喜欢上了这杜鹃。

他轻轻摘下一支，放到身前仔细打量着，嗅着点滴的芬香，又轻轻放下：“母亲，你为什么要食言了？你可知二郎好想你？你真的好傻，倘若肯低首认错。。。”

寂寞的天宫里，没人知道那幼小的孩童，在漫长的等待中，他内心延伸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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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母亲，我的额头好痛~你快回来啊，二郎好想你~”，幼时的他在床铺上翻滚不休，死命的捂住额头，他痛苦的呼叫着，但是期盼的人却始终没回来！

似是到达了极限的零界点，孩童的喧闹戛然而止，终是昏死过去，而此时，一道灰光自其额头破开，露出一只灰白死寂的瞳孔！！！

“禀天帝，只因杨戬乃仙凡之胎，与常人仙家皆不同，故此天赋异禀，生有第三只眼。此神目威力巨大，他尚且年幼，想是力不能随心而控，致使毁坏天宫厥庭！”

一位面须苍老之人，弯腰躬身向天帝叙述，天帝闻言而看向小杨戬。杨戬昏躺在地，四周的墙壁上露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孔洞，洞口还缭绕着古怪的灰色烟雾。他实在想不到这孩子能有这样的天赋，当初的许诺真是麻烦啊！

沉思良久，天帝才言：“交由玉泉山，玉鼎真人收养去吧”。也许再不相见才是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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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天庭来人了，说是有天帝旨意颁布。”一个汉子上前禀告，将杨戬的思绪拉回。他身着兽皮，面须峥嵘，一副草莽之色。虽是粗鄙之相，言语间却十分小心翼翼，他知道每年的今天，真君都要来此欣赏杜鹃花庭，旁人万万不可打扰也。

“嗯，知道了，请他去大厅等候，我稍后就来。”杨戬定定神，自从封神一战后，已有多久岁月不曾惹得天帝瞩目？他几时想起自己来了？当年见自己荣登仙位，他的表情可不好啊。杨戬眯了眯眼，且去听听看吧。

灌江口神殿大堂，杨戬注视着日值功曹：“你是说，天帝下旨传我，只为了捉拿一个妖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