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红莲业火

各路妖王和上仙对峙于宫殿内，但外界的喊杀声仍在继续，肉眼可见各路天兵在节节败退，大势已定！

宫殿内，随着时间推移，局势越发凝重起来。

李靖看着越来越多的妖魔到来，反而轻松下来：“孙悟空，你不愧是不世之材，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你。。。动手吧！”

“天王！”一众仙家都急切的大喊道。

“天王不可，我等还可一战啊！咳咳。。。”巨灵神因为太着急，牵扯了伤势，忍不住咳出声来。

“嘿嘿，还可一战？巨灵神，那你何不放马过来？”殿口一只妖怪冷笑道，他一身鳞甲，顶着硕大的鲤鱼头，赫然是一只鲤鱼精，只见他手持一柄九瓣赤铜锤，铜锤柄长一尺二，铜锤首顶仍不住滴落着血液。

“你。。。”巨灵神听此言，不禁回头怒视着他。

可这鲤鱼精却怡然不惧，只见他轻蔑一笑，眼神死死的盯住巨灵神。看样子，巨灵神该是败在这鲤鱼精之手，这才被讥讽的哑口无言。

鲤鱼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孙悟空举起右手，制止二者的交谈，他这才闭口不言。

“动手？你现在的模样还用得着我动手么？”孙悟空有些不耐烦得道，丝毫没有之前在玲珑塔内疯狂暴虐的样子。

“何况。。。”孙悟空含有深意的反问道：“恐怕，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吧？”

李靖的瞳孔一阵收缩，却见孙悟空的身后缓缓站起一个身影，低沉着头，看不清表情，正慢慢朝自己走来。

哪咤！！！

李靖看着缓步行走的身影，嘴唇微微颤动。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没错，事到如今，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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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转，五百多年前，围攻花果山前夜，天庭李天王府。

“哪咤，明日里你为先锋，务必拖延住妖猴孙悟空，让我等布阵擒杀，明白么？”李靖高坐殿堂首座，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哪咤。

哪咤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有些扭捏的说道：“可是，爹爹，猴哥哥是个好猴子，他对哪吒可好了，哪咤不想和他打。”

李靖的眉毛一皱：“我虽平日里对你不加管束，但是也曾告诫你，不可结交四方妖魔，你莫不是完全没听进去么？”

“猴哥哥才不是妖孽，他是花果山的美猴王，他和爹爹说的，害人的妖怪不一样。”哪咤扭着嘴说道。

李靖的眼神闪过一丝波澜：“他搅乱东海暂且不提，此前残杀上千猎户，弃尸礁崖，可是证据确凿！”

哪咤丝毫没注意李靖的眼神越来越冷，仍不住辩护道：“那是因为那些猎户都是些坏人，他们抓捕花果山的小猴子们，贩卖宰杀，爹爹你不知道，那些小猴子们可好了，哪咤每次去，他们都会给哪咤好多好吃的，还会陪哪咤玩。。。”

“住口！”然而，哪咤的话音话没说完，就被李靖无情的打断。

“一点蝇头小利，虚与委蛇，就收买了你，迷惑了你？我此前是如何教导你的？”李靖恨恨的说道。

不等回应，李靖转身就走，只是与哪咤错身而过之时，才缓缓停顿脚步：“无需多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哪咤自复生以来，便心性缺失，不乏执拗之时，但李靖这一次，却错估哪咤的决心。

第二日，花果山上空，哪咤拒不出战，单纯的他，甚至连一点交善妖猴的意图，也不曾遮掩，自然而然的，他迎来了李天王的失望，以及。。。怒火！

“去请天帝搬旨，着灌江口，二郎真君来此助阵！”李靖派遣着天兵上天请旨，其后才着手处置哪咤。

他被关进了玲珑塔！

这对哪咤来说，其实并不意外，从小到大，李靖对他犯错的处置一直就只有这一种，面壁思过，他从来不陌生。

只是这一次却格外的漫长，直到孙悟空受到五百年封印之劫！

但是，哪咤却从不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他是那么单纯而坚定，但是，这却让李靖对自己的‘儿子’更加陌生。

直到。。。不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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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咤，天兵来报，孙悟空在下方集结各路妖王魔兵，号称‘妖王之王’，不日，便要攻打天庭了！我现有一计，需命你做先锋延敌，不知，你可愿意？”李靖注视着眼前小小的人。

哪咤站在大堂中，一言不发，还是一样的场景，还是一样的难题，答案会是什么呢？也许他心中早有定义！

“不要。。。”终于，哪咤艰难的吐露出两字。

李靖一脸淡然，彷佛早就明白了会是如此，他顿了顿，想着能让眼前这个孩子听懂的方法，这才张口道：“如果你不愿意，嗯，会受很大的苦难，我不会留手的！”

“嗯。。。”哪咤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只发出一声哼哼，便再也不说话。

李靖眼神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虽然自己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心怀希望能劝说他的，只不过，这孩子却是认死理了。

和自己，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李靖看着哪咤一步步走进玲珑塔，再不犹豫，手掐法决，塔内立即想起痛苦的*。

这一次，就真是结束之时了——魂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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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看着哪咤一步步缓缓走来，也许，真是到了清偿恩怨的时候了，自己还真是欠了他好多啊！李靖如此想到。

仿佛认命了一般，李靖闭上眼睛。

但是，想像中的致命一击并没有到来。。。

李靖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他睁开眼睛，低头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埋在自己怀中，两只小胳膊紧紧抱住自己，小脑袋低的沉沉的，肩膀不住的耸动。

“爹爹，哪咤以后一定乖乖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哪咤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空气凝固了，李靖的心中，仿佛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他万万没想到，哪咤恢复过来的反应，会是如此！

他不该杀我么？他应该杀了我吧！那只妖猴说得对，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为什么？这个‘邪物’他。。。

没有说话，李靖缓缓弯下腰来，用力的抱紧哪咤，抱得是那么紧，甚至快让哪咤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嘴唇抖了抖，心中翻腾着惊天的波澜，往事一幕幕回首，自己对这个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泪水顺着李靖的面颊缓缓的流下来，滴落在地，他。。。哭了！

多少年了？自从亡妻故去，他多少年没流过泪了？仿佛一块寒冰，李靖给人的感觉永远那样威严，令人敬而远之。

可是今天，李靖哭了，他的声音嘶哑痛苦，在众妖魔神仙前，好似一个普通的凡人，仿佛要将这千万年的委屈，全发泄出来！

多少次，他抚摸着亡妻的牌位暗暗神伤？多少次，他看着心智全无的稚子，却无能为力？多少次，他扪心自问，是否暗自后悔？

他是李靖，他是堂堂李家家主，他是仙庭托塔天王，然而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

哪咤的小脸上，泪迹未干，他挣扎着抬起小手，不停地给李靖擦着眼泪：“爹爹不要哭了，都是哪咤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靖摇摇头，感受着僵硬的莲藕触觉，心中却仿佛万千柔情荡开：“不是哪咤的错，都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把气都撒在哪咤身上，是爹爹不对。”

“真的？爹爹不生哪咤的气了？”哪咤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嗯，爹爹不生哪咤的气了，以后也不会生哪咤的气了！”李靖露出慈爱的表情，摸着哪咤的头。

哪咤笑嘻嘻的看着李靖，重重的点着头：“那爹爹还会拿小塔关哪咤么？”

李靖笑着指了指地上的残片：“都已经坏了哦！”

哪咤看着破碎的玲珑塔，小嘴张了张，突然扭头看向孙悟空，却见孙悟空也在咧着嘴看着自己，他的右手举起来，露出一个小指头。

哪咤笑的更开心了，也努力的把自己的小拳头举得高高的，露出自己的小拇指。打破玲珑塔，这是属于两个人的誓言，不是么？

两人都笑了，但是，哪咤却没看到孙悟空眼中深藏的一抹哀伤！

哪咤的身上，渐渐从新燃烧起缕缕火焰，不同以往，火焰不再明亮，却发出妖艳的红色——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古来修道者，有身受重创，又或走火入魔之时。当此时，修道者魂魄絮乱，周身遭真元反噬，元气焚烧，生妖艳红色，远观如同红莲，故名，红莲业火。此火，着人心魔；着人元灵；着人魂魄，一旦火起，难以扑灭，最终，焚尽真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