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看见熊横了”
“太子横?”
“嗯”
“他认识可人”。
即墨看着灵均,面上一听这句话话已经面带忧色。其实,即墨又何尝不是。当初要不是那个襄王执意要为那注定会死的母亲讨回公道,那么那横祸也不会落在萧家身上。萧家的灭门,都是那个人的错。
“隔日我便飞鸽传书,过些时日父亲便会派人来接可人回家。”
琌舟站在门外不做声,看着手中的冬衣。不知是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可人都要走了,那么楚王应该已到此地了。他终于可以为他心念的楚国之民而竭尽心力了。
看着手中的几件冬衣,琌舟回房放了两件。其余几件,给沁雪正好,在汨罗郡应该呆不了多久了,还是多去看看她吧。
外面锣鼓升天,汨罗郡郡守带着一大队人招摇过市。几名威武的官差在面前开道,圆脸的郡守坐在轿子里哼着小曲儿,手不忘用牙签掏着牙。当地的人闻声皆从家中跑出,这个太守虽然平时不怎么为人们做事,整日忙着收罗高超厨艺者为其效力,可从来没有这样张扬的出来过,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要宣布才如此高调的出游。
到了汨罗平日公布政令的政令台,郡守落轿。百姓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小孩儿躲在人群之中无法露出。中年男子便高高的让孩子坐在肩上。
小孩子新奇的看着人头攒动,又看看正襟危坐于政令台的郡守。满身肥肉待一坐下,便一卷一卷的凸出来。脸色一正,看了看下面的百姓,又瞧了瞧高高凸起的肚子努力的吸气。可依旧没有丝毫作用,便就此作罢。
“胖子,大胖子”被中年男子托起来的无牙孩童嘟嘟囔囔道。人群太吵杂,孩子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之间。
“咳咳”郡守清了清嗓子,拉了下官袍,“肃静!”
人们很快便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的看着政令台上的郡守,有妇人在下面低语也被夫君呵斥住,立马噤声。
“汨罗甚幸,得楚王爱怜。今,楚国招募贤才,我大楚贤能之人皆可至汨罗。我王亲临,必定为我大楚寻的良才佑我大楚问鼎七国,富甲天下。此次招募贤才,家族为仕宦者优,平民次之,从商者为下。凡入汨罗之贤才,须得有济大楚之鸿鹄志,尊我王之为臣之心。名门德才优者,方可居于朝堂。”
说了长长的一段,郡守的声音依旧洪亮的响着。平日里偷闲,可楚王交代下来的事情可不能马虎。郡守看了看下面的人,命人挂起楚王的政令,人们一涌而去,长长的竹简摇晃的挂在政令台上。郡守在手下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走下了政令台,脸上汗雨如下。在刚才人群之中,似乎看见了楚王的身影,郡守擦了擦汗立即瑟缩进了轿子。
“政令已至各郡县了?”站在人群之外,男子问道。
“三日前便到达个郡县了,父王放心。”少年恭敬的站在男子身后回答道。
“屈平和景即墨应该也到此了吧?”男子看着政令台前涌动的众人,提步慢慢走着。身后的少年随即跟上,不紧不慢的回道:“是,早就已经到了,前几日横儿还见过景即墨。景即墨此人,性情难定可能难为父王所用。那个屈平倒是立志为楚,这次带他回去应该不难---”。
听着少年的话,男子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男子说:“景即墨,他会跟着本王走的---”。
少年低了低头,不敢正视男子的目光。低垂的目光有了些许疑惑,却又难有质疑。毕竟,他才是王,他之言便无论怎样也不会错。就算是错了,那,也无人能去否决他。
“父王,神女该怎么办?西北义渠曾近挖出一块古石,石碑上写到:神女助天下,周灭七国合一家而王之。”说起这石碑上的碑文,早就在神女出身之前便流传于世,神女栖息之地本在楚国,而当今楚怀王及其父都未见得神女。七国频繁派人潜来楚国,也是为了得神女而获得该古石箴言带来的益处。
“派人看住她就行,只要不让她出楚国,就无碍”。
“是。”
“对了,袖儿的冬衣还没有,派人为她置办些,那些孤王的其余美人也为她们置办些,记住袖儿的衣服要多以蓝色为主,她喜欢这个颜色。”
少年单薄的衣服随着风飞起,冬至已到,如今的风早已有了刺骨的寒冷。少年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紫色中带了些黑,面色此时也衬得有些白。心中怒意突起,又努力抑制住,“是。”
楚王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披上身边伺候的宫人递给的斗篷便离开了。老宫人看着瑟瑟发抖的太子横,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太子,您可要保重身子。老奴得先陪王走了。”
他依旧是不说话,双拳紧握,十指的关节处握得发白也没有松手。
他的眼中,永远容不下多的人。都说帝王薄情,却未料到薄情如此。自己的发妻都可以任凭她被人害死而置之不理,自己的儿子立于寒冬都只想着一个狐媚般的女子。喜好蓝色!他也会在意旁人的喜好。
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了下来,身边的小厮看着面如寒冰的太子横不敢开口。太子站着那么他也得陪着站着,小厮使劲的搓着手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连说话舌头恐怕都会打结了。小厮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子横,想说点什么却没有说,捡起落下的外套又给他披上。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细小的雪花轻轻的飞了下来。街上的人渐渐稀少。小厮对着手哈了口气,“公子,我们回吧,下雪了--。”
太子横看了下漫天的雪花,握紧的手忽然的放开了。扯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嫌恶的看了一眼,“回吧!”
“是!”小厮松了口气,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衣服。
“公子,***才交代下的事情?”
“嗯”太子横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做明确的回答。
“小的明白了,小的会按吩咐做好的。”小厮满脸堆笑,“公子,这天冷,您还是把衣服披上,免得冻坏了身子。”
“拿开”太子横走在前面,小厮紧随其后。
“是”
小雪飘扬着,如若是晴天,这时天色还尚早。可一遇雪天,天上彤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挡住了晴日的那抹温暖。雪落下,地上积了浅浅的一层,好像是洒落的石灰,稀落的脚印点缀其间,踏雪,尚有痕。
“姐姐,下雪了,下雪了!”
小可人欢呼在院落间,跳着笑着,接住一片雪花让她化落在掌心又去接下一片,乐此不疲。雪花越来越密,轻轻一吹,小小的雪花就会跟着转圈儿,一片撞着另外一片好不热闹。祁婶最近才养的小狗跟在小可人身后,在雪地里画了朵朵梅花,看着可人开心的玩儿着雪,小狗的鼻子也凑近去嗅了嗅,雪水化在鼻尖凉凉的,似乎有些不适应,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琌舟笑着看着可人,接过一片雪,轻轻吹落。
“瑞雪兆丰年”看着翩翩雪花,琌舟说道。
“承神女吉言,来年楚国定是丰收之年!”看一眼穿着新衣的琌舟眼神一直注视着院中的红衣女孩儿,灵均微微一笑,“今日棋然轩有可人来访”。
“客人?”
“我邀请了沁雪,你的桂花所剩不多了,不是早就说过一起再赏月喝茶吗?今日虽然没有月色作伴,可雪景也是极美的。”
院中的可人摘下一枝雪中含苞待放的红梅,轻轻嗅着,重复道:“雪景也是极美的!嘻嘻,真好,沁雪姐姐今儿要来,这梅花就送沁雪姐姐吧?”
“嗯”琌舟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