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在失去街灯照亮的路上,只能看到影影卓卓的几个人。
那是在左流大学的前一段路,因为修路所以停了电,而那影影卓卓的那几个人就林飞羽那哥仨了,此刻方轩然正抱怨这路灯的事。
“运气够差的,今天就正好停电,幸好还有这手机。”方轩然晃了晃手机那微弱的蓝光,视线就十分有限了,看起来更添恐怖气氛罢了。
“还不是为了这件衣服?我都说了,不用帮我租衣服的,你们就那么对我的相貌气质那么没信心?”说话的是萧离,黑暗中看不出他穿的是什么,但他那有点自恋的语气让林飞羽发了笑,说:“当然有信心,不过这样到了那里,你不就更艳惊四座了?”萧离嘟嘟囔囔的说:“说什么呢?好像我是出来卖的一样。”
方轩然一拍他肩膀,说:“兄弟,就凭你现在这模样就是说是出来卖的也有人信!”顿时林飞羽和方轩然都笑出了声,时间就在他们的胡侃中度过了,这条路不算长,很快就走到校门口了。
正在值班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门卫,在夜里正打着瞌睡,只是这夜风有些凉意,风灌进他的鼻子里,顿时鼻子一阵瘙痒,他用力的打了个喷嚏,就晃晃转醒了,眯着睡眼,看见门外走进来三个人,没看清楚,只是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黑影,随即没在意,就又嘟囔着嘴再次睡去了。
“那晚会会场在室内体育馆里,那里地方够大。”方轩然说着就把林飞羽拉着一起退后了半步,而萧离就不知不觉中就走在前面,而他们看起来倒像个跟班的。到了学校,灯光很亮,亮得晃眼。
灯光照在体育馆的大门,在蓝色的铁皮上反射出蒙蒙光晕。他们走进会场,只见里面只有昏暗还有许多身影,嘈杂的声音,但并不大,因为他们都小心交谈着。看不见每个人的脸,只有当旋转彩灯一晃而过才印出或蓝或红或黄的脸庞。
他们静悄悄的走进了会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在沙发上。方轩然把背往后一靠,说:“今天晚上来的人不少啊,少说也了五六百人啊!”他有些感叹。而林飞羽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开始半闭着,似乎在想什么,时不时转着眼珠扫看场上那些聊天的男女。
“哥,你想去就去吧。”萧离笑着说,也靠着沙发半躺着。这时向他们走来两个女孩,林飞羽抬头望去,不过很快又半闭着,因为他不认识。
“小丫头来了。”萧离打招呼,并向她摇手致意。这时林飞羽和方轩然都愣了一下,这个穿得很休闲的漂亮的女孩就是林菲?当他们仔细打量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是林菲。
“你别叫我小丫头!”林菲不满地嘟了嘟小嘴,“方哥,羽哥晚上好啊,现在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苏言。”
“大家好!”苏言热情地打着招呼,但眼光却只落在萧离身上西装西裤加皮鞋,这一整套行头,不说,很帅。她看得有些失神,而旁边的林菲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并在她耳边轻轻说:“别装花痴了好不好?”
她才瞬间回神,并对她点了点头。“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萧离笑着说:“坐吧”方轩然让了点位置,说:“以前的小胖妞变漂亮了啊!”他有些调笑地说:“看来刚刚没被哪个男生纠缠吧。”林飞羽轻笑出声,说:“是啊,长得漂亮了啊。”
她有些脸红地坐了下来,苏言也跟着坐在她旁边。林飞羽站了起来,说是要上厕所,他就离开了。留在四人在说说笑笑着。
林飞羽刚走出体育馆的门,就碰到了端木莺两姐妹。“林飞羽?”端木莺喊了一声,昏暗的灯光下,他点了点头,而端木蕾看妹妹那一副有话说的表情,却不懂怎么开口的模样,说:“小莺,我就先进去。”端木莺应了一声,端木蕾就走进了门,而她和他就走了门口的环形跑道上。
望着里面做足球场的沙地,盛着月亮的盈盈光辉,闪烁光华。“上次……真的很感谢你。”端木莺说着和他走着并肩。而林飞羽则看她为今晚特意打扮的脸蛋,化着淡妆。
“没什么,我只是把应该的事说出来而已,没什么值得感谢的,没必要说‘谢谢’之类的话,我不是很适应这类的话。”他淡淡地说,脸上没什么鲜明的表情。她婉婉一笑,说:“原来是这样啊,害我准备了一堆感谢的话,算了,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也不说这些令我肉麻的话了……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是么?很奇怪么?我怎么不觉得,或许孤儿就应该是奇怪的?”他笑着说,他是笑的,因为他的脸做出了笑容——嘴角向上牵引。她把手不停的前后晃着,说:“才没有呢,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没有觉得哪一个更奇怪更特殊,说你奇怪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感谢而已。”
“是吗?那倒是奇怪的,不过你说人都是一样的,那你为什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他问着,把手背在后面。
“我啊,比较任性啦!”
“这我知道啊,真是废话。”
“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不同?”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是直直的,还是看着她的眼睛,那是瞬间的一点瞳孔里的灯光,很亮,很耀眼。那是他的眼神吧。她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没让他再盯着。
“你啊,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呢”他重新打开步伐,她跟了上来,笑着说:“我姐也是这么说我的。”他侧过脸,看她那有些鲜活的表情,是刚刚羞涩的余香。
“但你还很任性。”他看着前方昏暗的路灯,在他眼里看到了光线向他投来。她好像并不在意说:“是啊,我都觉得我是一任性的人,我是知道的,别人都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她忽然笑着说:“但我妈好像还不知道,她去外地了。”
“你已经原谅她了?”他随意问着。
“恩……怎么说呢……很奇怪的感觉啊,她走的时候我还在想她。”
“其实你并不是恨她吧,你只是埋怨她而已,毕竟亲人之间有什么值得相互仇恨的?你只是想然她受到点良心的惩罚,利用她心里满满的悔恨。”
她忽然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留着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他没有答话,只是走着。
“你说得真准,是因为你是……孤儿么?你没有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吧。”她有些沉沉地说,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随后一笑说:“没有,丝毫都没有,我就是忽然知道而已,亲情?很奢望啊,或许等我以后成了家或许就能感觉到吧。”
“家?是一个爱人和小孩么?”
“是啊,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她笑了,笑得很天真,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说:“怎么?你想成家了”随后就是一窜银铃的笑声。
“姐,我跟你说,我最近老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再有钱也‘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了’”今天中午端木莺问正在吃饭的姐姐。
“你啊,当然了会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你没有工作吗,整天就知道玩,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端木蕾说着把最后一口饭吃了,看着正在托着双腮望着白白的天花板的苦思的端木莺。
“真的是这样吗?要找点事吗?那我会做什么?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诶!”她苦恼地说。端木蕾说着,喝了口茶说:“你现在开始想啦?以前都没见你想想,看吧,现在都不知道做什么了,人活在世上就要有事做的。”
端木蕾放下茶杯,忽然问:“怎么突然开始想做事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有……就是突然想了嘛。”端木莺脸上飞上了红霞,直颜色到耳朵,“还说没有,看脸都红成这样了,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端木蕾把她看得真切,她鼻“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不理你了!”就跑回了房间。
“你不是过得很好吗?看你这么小就开车了,家里因该是不愁吃穿的吧。”他忽然问,月光悄悄地躲在树梢后面,她不满地嘟着嘴说:“就是觉得不开心,家里条件再好,突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你是说‘富人症’?就是那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不开心。”他突然觉得很有趣,有些笑意地说。
“什么‘富人症’?我是不明白,就是平时很任性,但老是不开心,越不开心就越闹,越闹就越任性,这好像是一个恐怖的循环呢。”她颇为苦恼地说。他好像笑了,是她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总觉得他在笑了,嘴角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啊,就是太闲得慌了,要是你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话,就不会闹了,也就不会任性了,因为你要承担工作的责任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解释地说。
“是吗?我姐也说要我找些东西做,比如说去上班啊,读书啊,义务劳动啊,公共活动啊,还有……”
“还有什么?”他有些疑惑她忽然停顿下来,便停下了脚步等她说。
“还有……谈一场恋爱……”她羞红了脸说着,便低下了头。
“你……哈哈……你姐姐还真是的,谈一场恋爱就行得通么?要我说啊,还是读书啊,工作啊,比较好点。”他有些压抑不住笑意地说。月亮也笑了,倾尽扁华。
“哼!我可不喜欢去工作和读书!超烦人的。”她嘟囔着说,脸上羞涩未褪。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径自地走了,她也加快步伐跟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几圈了。
“真是的,和你在一起忽然就话多。”他恢复着刚刚的面无表情,在体育馆门前停下了脚步。她也跟着停了下来,说:“这有什么?话多些才好嘛,就不要像被公司炒鱿鱼了那样。”
他望了一眼那高悬树梢的圆月,说:“你真是活的无忧无虑的啊。”随后径自踏进了体育馆。
她奇怪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但很就笑着跟了上去,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什么都好,就连峭楞楞鬼一般的树都被她理解为制造气氛的东西,制造很怪异气氛的东西,没什么可说说出来的这个氛围。像什么呢?像一准备溺水的人忽然抓到结实的木棒,溺水和救人者之间的氛围吧。
里面开始有些嘈杂了,而外面却逾显安静,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树也没在摇晃,连上面的鸟儿似乎也都关闭了嗓音,安然歇息。是啊,这一切都那么的静谧,静谧得几抹乌云遮着月亮都是悄无声息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