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在丽江古城区偏东南的一个小地方,这里是纳西人的地盘,对面正对着玉龙雪山,说着奇怪,只隔了个小城,这头却热的要命,南边十月里算进了深秋,像这样气候的地儿也稀奇。
葛洪三要去的地方在狮子山的方向,隔着南边的几座老山林,那地方险的要命,一般很少有游客跑去遭罪,他们商量了半天,准备好了措辞,就打算在古城区租了个小马队运装备,赶马的师傅是个土生土长的纳西老泥腿子,这地方旅游业发达,他能听懂一些汉语,但说急了,叽里咕啦的就全是纳西话了,葛洪三没法子,就找了个当地的私人向导,当做翻译。
我们挑着正午进了山,云南这边的植被到了秋天依旧长的很好,山上地势复杂,山势缓的时候人可以骑在马背,但到了险地方就得下来,一伙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在一处缓坡头歇了下来整顿。我喝了口水,这才开始打量这伙土耗子。
那个开车的中年人,我算打过照面,另一边是一个小平头,在蹲着抽烟。坡上头还有两海吹的兵油子,这两人的来历我倒知道一二,听说是半道上托关系找进来的,干些力气活,进不进斗不清楚。让我吃惊的是,当时来找我的小姑娘也在,说句大老实话,我长这么大对各种靓妹美女免疫,但在这里得承认,她的确有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我看的有些呆,好半天才听到有人对咳嗽,抬头就看到葛洪三一脸贼笑的瞧着我,我大窘,转着话题就指指那个中年人道:“那不是开车的么,这么说你早在这儿安排人手了''。他摇摇头说临时决定的,我们的装备也是他送到云南的。他看出我的表情,就说:“他不是我的人,是上一拨的''。
我一惊反应过来,问:“他是我叔带过来的?''
“算是,只不过上次他只负责开车,连墓的位置都不太清楚。'' 我焉下来,看着他道:“你不觉得欠我个解释吗''。
葛洪三一愣,点着烟说:“告诉你也没什么,我长的实心肠子,不习惯掖着'',他堆起一脸肥肉,笑着继续道:“一个多月前,姜油头到我的公司找我,当时我在太原跑生意,他打电话来说手底下找了个油斗,问有兴趣没有,我问什么年代的,他说不清楚,我当时也没想多少,答应下来,说现在抽开身几天后才能回来,我们就约了地方,当时定的也是这个古城区,他先到地儿探头儿。等我赶回北京准备去时,我一个跟他去的伙计回来了,带给我两样东西''。
他顿了顿,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来,我把纸摊在膝盖上瞧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纸上应该画了什么图形,被黑色签字笔涂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我问这算什么,他指指那些线条道:“这应该是姜白皮标的古墓位置地图,不过好像有人不希望我找到它''。
“你说那个伙计?''
“肯定不是,要是他就用不着跑回来送信了'',他掐掉烟头道,“也没理由是他''。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问:“那个伙计呢?也在我们队伍里?''
“死了''
“死了?!''我愣住,“怎么个情况''。
他叹口气,脸色不好看了,道:“那小子回来时人不人鬼不鬼,一身恶臭,还瞎了只眼,成了半疯子'',他顿了顿道,“我们问了半天话,他就那么一句……''葛洪三停了下来看着我,继续说:“死光了。。。''。
“打住打住,你丫是导演系毕业的?''我看着他,“我怎么听着都像在拍电影,唬小娃娃还要有个谱,你当我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
葛洪三摆摆手:“我没让你相信,听我把话说完,你再掂量这事''。他看我脸色稍缓,说:“你看看背面''。我翻过来一看,上面印着个血手印,血早已经干成暗黑色。我看了看问什么意思,他拿过纸抹平,指指手印说看清楚点,我再仔细一看后,整个人都脱劲了。
他在手上比划着:“姜白皮手上有一道疤'',说着指了指纸上:“你看看手印的纹路,这里''。我吸口气说是他的,“那就没差,先前还摸不准'',他拍拍我说,“其实大侄子,关键问题不在这,我了解你叔,这位置图不可能是姜白皮画的,你让他来文的还不如叫让他去和粽子亲热。那老小子握笔杆子就是给他十个钟头也闷不出个屁来''。
葛洪三说得确实一点不差,我点点头,看着手印发怔脑子里就一闪,道:“你的意思是这手印是叔涂这些线条时留下的?'' 他点头道:“我做过实验,八九不离十''。,
“现在来看,有两个问题没法子解释,首先,姜白皮没有按照计划,也没知会一声就突然提前进了墓,第二个更说不通,当初叫我来是你叔,依我现在手里的线索,不想让我来的也是你叔''。
“不见得'',我揉揉额头道:“这事儿还估摸不准”,又看了一遍血纸,觉得脑子里实在乱的很,“可能性太多了,主观意识总能误导人,也许事情没那么邪乎”,我停下来笑笑,“你们土耗子脑子里那茬我晓得,一半是粽子,另一半就是粽子身上的锭子,南方的耗子就精明的多,中间还开了个单铺儿:顺带抠人家喉咙跟屁眼的不是。。。''我看他又要扯皮就道:“那伙计带回两样东西,还有一个在哪''
''第二样东西有些特别,没带身上,我拍了照片,你瞧瞧''。我接过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的这个东西有点像微张开的贝,上面的花纹已经看不清了,布满了锈绿,估摸着只有指甲盖大小。 “这什么玩意''。
“依我初步看,应该是一种青铜乐器,类似于编钟跟编磬'',他拿过照片道,''准确的说,这东西不是那小子带回来的,是我们从他胃里找出来的''。
“胃里?!''
“没错,别不相信,那小子就是吞这个自杀的,这东西有剧毒,当初剖出来时,外面还有层半烂掉的塑胶膜,看样子他早把那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他见我要说话,摆摆手,“现在在这净讨论也是白搭,得赶紧的进墓''。说完他朝那个翻译喊一嗓子,“你给问问这马能不能进深林子,价位高点也不打紧''。
那人大概经常帮衬那师傅的生意,这一听就说开了:“能!咋个不能咧,东家是有所不知喃,我们这儿的马八成都是云南十八怪的袖珍马,爷您别看它们个头挫,可翻山跑岭的那是好本事咧!''
说完就和赶马师傅低声说了几声,那老泥腿子听完,一通子嘚啵嘚啵的,打着手势就直摇头,我们以为是价钱谈不拢,就听那翻译的道:“不能吶东家,前头的山头进不得!这事小的也听过,个把月前下了几场暴雨后,这山头就不太平咯,活生生的人走进去硬是没影了!前几日还听说几个倒卖麻黄的进了山人就没了,现在都没找着。这事现在闹得邪乎,有的道是山洪冲出了地下不干净的东西,有的又骂那是猫啮在作祟哩!''
葛洪三听了就问:“这猫啮是什么东西''。
“哎呀这猫啮可了不得,咱这祖祖辈辈都得请神防着它,按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那是地底下来的鬼物,是专吞生人血肉,被那东西一沾身,十准十的得去见阿普三朵(纳西族的本地神)。
葛洪三就笑笑,打了个手势,两个兵油子二话不说就驮上装备。那老汉跟那向导如获大赦,一溜烟工夫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