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上前一瞧,也傻眼了,就见刚刚消失的那小姑娘,正结结实实绑在上头,位置和姿势跟那灯奴干尸一模一样,就连嘴型也与其相差无几,众人此时都惊了住,谁也说不上话来,石室里一时静的可怕,事情转变的异常诡异,刚刚在我们面前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任谁也缓不过来。
大兵火急的兵油子性情早耐不住了,就轻声问我:“墨子,这小拽女是个粽子怎的?俺早瞧这丫的不对劲了,浑身上下没一点像个闺女样”。我摇头,这一时谁也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只得愣在原地,静待其变。就在这节骨眼上,那小姑娘突然‘咯咯咯’了几声,众人不由紧退几步,一连串子弹上膛的咔嚓声,看架势,是随时准备抄家伙上的苗头。
那小姑娘也没动丝毫,又是几声咯咯声,听这蛤蟆似的怪叫,整个人都麻到了骨头里,这时,前头的葛洪三表情明显松了下来,上前几步,竟配合着那种怪声的调儿鼓起掌来。我一瞧就道不妙,准中邪了这是!就他娘的差叫“好好好”了!难不成这小姑娘真是只千年大粽子?、
此时我正要上前去拉他,被那小平头拦下来,看他没一点急相,就问他怎么回事儿这是。他笑笑,露出一嘴黄牙:“没瞧见啊?正‘啪啪啪’,得劲儿着呢!”说着做了个及其**的动作,我心头来火,都这时候了还没个正经,就转过头没理,他拉住我:“年轻人就是躁,和尚我是菩萨边儿个的人,能哄着你?没事呢他”。我一愣,这平头耗子个地泼赖三样还是和尚?也是奇了,福伯提醒的是,这条道上鱼龙混杂,水深得很,按他的话说,斗儿大了,什么耗子都有!
他嘿嘿一声,继续道:“小兄弟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倒斗的‘唇典’,不过形式不同,是‘手动’的暗语,咱在道上叫它,那啥来着。。。无敌‘啪啪’小电台!得味着呢!”我白他一眼,这就你取的吧,于是问他这干什么的,他见我听,露出黄色的大门牙,卖弄开了:“我跟你说啊,这斗里的情况不比地上,崩个屁那都得琢磨琢磨,要碰上不能开口那啥的特殊情况,这‘手动唇典’就有大用处了!”我听得似懂非懂,就问唇典是个啥,他道:“这各行有各行的行规暗语,就比如黑道上的拐卖女人那叫开条子,走私的玩意儿叫背青,小偷唤作老佛爷,都是一个理儿,这倒斗的唇典门道颇多,其中特别就属咱的无敌小电台了”。
我听他胡侃了半天,算回过味来,所谓的手动暗语,其实就是倒斗界的摩尔斯电码,根据某个动作重复的节奏或音拍的长短来传达信息,这样看来,葛洪三和小姑娘在交流什么,刚放下心来,就见他拍着拍着冷汗就下来了,越擦越多,到最后整个脸都白了。
待他歇下来,我忙问他什么情况,他摆摆手,抽了支烟缓了会儿,脸色依旧不太好,道:“咱的处境不太妙啊,按她的话讲,这跟什么鬼仆灯奴没多大关系,是叫他娘的活尸阴奴!遇活气,这活尸则起变。。。”
我们跟他走到南角的石柱内侧,果然看到一具干尸,脖子耷拉在石柱上,显然是被人一击折断的,我凑近了一瞧,就见那干尸整个皮肤还在不停扭动,吓得跳到一边,道:“我**!这活尸真他娘是活的?” “不是它是活的,是它体内的东西是活的!”那中年人沉着脸道:“这东西里面被尸䗱蛀空了!”小平头一听一下闪到后面,就道:“乖乖!和尚我今天算是栽在这鬼地儿了!观音姥姥保慈悲观音姥姥保佑!这要是尸䗱,那给飞出一只就能送咱去见阿弥陀佛了!”
我说不可能!哪玩意命能那么长,这尸䗱再厉害怎么能活到现在。“因为这活尸的怨念还在!”中年人看我一眼,继续道:“文革最疯狂的第三年那会儿,我家老爷子被下放到云南劳改,在牛棚里被搞了几年五七干校,集训队里有个苗疆女跟老爷子关系挺过得去,就跟他唠了许多云南的巫蛊,在那些红色疯狂的年月,不是背毛语录就是交检查,这话题在劳改队里再新鲜不过”。
他顿了会儿,又道:“要按那女人的话讲,这是虱蛊中一个叫痋术的东西,这痋术大有门道,据说是以死者的灵魂作为媒介,把冤魂转嫁到其余的生物身上,使无毒无害的东西变成致人死命的武器:把活人全身捆绑结实,强迫吞服一种‘痋引’,并封死人体七窍,再用大链悬吊在洞中,活活憋死, 痋引被吞下后寄生人体内产卵,只须数日,人体内内脏血肉就全成了幼虫的养分并取而代之填充进去,由于短时间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幼虫,始终保持冬眠,在阴凉环境下可以维持千年以上!”
葛洪三点点头道:“关键是在后头,丫头说这活奴倒无妨,断其脊骨,让脑壳里的母体与幼䗱失去联系,它们就不可能咬破外皮出来,问题是活奴一离柱,石柱内机关启动,会导致那边的阴尸出现不可预料的异变,到那时所有人都走不出这里”。听到这儿,我反应过来为什么小姑娘要贴在柱子上,摆出这种姿势。可我想不通这活奴是怎么离开石柱的,难不成觉得今儿个天气不赖,自己挣开链子出来溜达,顺带子给对面的阴奴捎个信儿、报个安好?
小平头笑起来:“小兄弟这话要不得,做了几百年的同行伙计,小两口都给瞅臭咯!我看这两人干瞅着这么久,算是白搭了,准是谁也不待见谁,要不然早就那啥的。。。恩爱基佬,白头到老了!”
我没工夫跟他贫,只觉得事情愈发蹊跷,从他们被推下陷坑,到离柱的活尸,感觉有什么在背后盯着我们,并操纵着一切,在这之前好像就有了预谋好的彩排,我们正好赶上他们的现场直播。正想着,就看到葛洪三在驮袋里拿出一桶汽油,洒在那具干尸上,这汽油是从盗洞外的野战军用帐篷里翻出来的,当时还找到一台小型燃料发电机,只是早已报废了。
只听他道:“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首先就是烧掉这具‘活尸’。。。”说话立马点着了火。我突然想到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这甬道下的通道已经封闭,墓室里空气本就稀薄,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慢性自杀,可这小姑娘实在不像是常人,之前的种种,都证明了她所说和所做事情的合理性,现在正是节骨眼上,她没可能会让葛洪三做些没头没脑的事,让我们直接送命。
没等我多想,那具快烧没了的“活尸”。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甚至能看到它在火里正剧烈的抖动,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我吓而不轻,忙后退几步,可见众人丝毫没什么反应,又转头看了一眼,才暗松了口气,一连串接二连三的怪事,弄得我左脑填浆右脑充糊,就差添点水了,刚才那一幕怕是起了幻觉。
待烧完,石室里一股子焦肉味,加上这里头封闭,感觉鼻头里全是蒸发的尸油,葛洪三也没反应,对那中年人打了个手势:“泼头,给我把包里那支实心蜡拿过来!”
“天下太平--双喜蜡?”
他摆摆手:“那是民国的洋蜡,怕管不住,来个年份儿足的,那个那个。。。五彩云龙的,我搁北京南锣鼓巷淘来的那支!” 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笑了,这种蜡烛是故宫里的东西。就算暗地的黑市上也不可能会有,那玩意拿出来一没什么收益,二来又烫手,容易被条子逮,所以他这支五彩云龙蜡多半是个近代仿货。
葛洪三点着蜡烛后,小心的将其放在石室的南角,接着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我虽觉得这是北方摸金耗子的那一套,有些怪透,可也知接下来恐是关键时刻,只得静静瞧着。就见那蜡烛本烧的正旺,没过几秒钟,火苗突的下变成了蓝色,紧接着眨眼间的工夫就灭了,众人来不及惊讶,只听东角石柱一连串铁链的哗啦声,我赶紧瞥过眼,就看见那绑着的阴奴全身正迅速长起浓密的粗硬黑毛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小姑娘脸色骤变,大叫一声:“跑!”
跑路果然人类最原始的天分,她刚一出声我眼前就没了人影,大兵只得拉上我紧紧跟上他们,跑了没几步,就听前面的那中年人指着一处大喊:“点火时我打量到那儿有条暗弄,刚掉下来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没搁心上”。众人跟着走近一看,果然发现个半尺来宽的暗道,幽深异常,不时有刺骨的冷风飘过来,也不知通是通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