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还以为你都一清二楚呢”。 他不做声了,我接着道:“我敢说,那姑娘跟猫啮不久前就遭遇过,那东西背上插着另一把梅花匕,看锈迹大概就一两个月内形成的。。。”
正说着,前头停了下来,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另一个不大的空间,四四方方,全由雕着类似鱼尾纹饰、斗拱、阑额的青砖砌成,除此之外,四周空空落落没其他东西了。我问:“这什么地方?”
“明殿(冥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布落的”,葛洪三转了一圈啧了声:“邪门了,这冥殿怎么啥都没有”。 “贼不走空,不会给上一批元良(盗墓贼之间称呼)倒出去了吧”,那小平头说完指了指墓室道:“你瞧,他娘的连这些宝贝都给抠了去!”,我这才发现四周布满了残缺的壁画,有些地方已经完全剥落。
“这些壁画是被刻意毁掉的,有人不想壁画内容泄露出去”,葛洪三点了烟就道:“他们肯定有了什么发现。。。”
“乖乖,这些个要倒出去找个下家,年份儿足点了就管咱吃喝大半辈子了”。小平头说完,啧啧叹息。
葛洪三道:“也不知道他们中间出了什么事,非得下这样的血本,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买卖,就为了不让人看到壁画的内容?” “要我讲啊,他们肯定遭了墓底那些东西的怨晦,不是疯了就是见阿弥陀佛去了。我爹就讲过这档子事,说还是二月逆流那会儿,家里那些老的都遭了冲击,是死的死逃的逃,红卫兵进进出出,上几辈积余的宝贝也都遭了殃。不得已我爹奔了长沙那头的朋友,捡起了老本行。结果干的头号活计就出了事,刚下地的那些耗子突然发了疯似的互相啃咬起来,也亏得那会儿我爹正当小年轻,身子火旺,一下溜到盗洞口眼睁睁看着自个儿人把自个儿人啃成了渣。。。。”
“打住打住!还嘚啵个不停了!”,葛洪三批头就骂:“ 甭提那些老掉牙的事儿了,再扯都扯出毛爷子的政治高压了,也不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 我没心思管壁画,打着灯转了一圈发现问题了,这儿除了来时的墓道竟然没其他出处了,忙叫住他们。众人又左右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结果。这下都傻了眼,小平头就道:“得,整个儿一大石壳儿,闹腾半天给老子整个虚冢不成?”
我知道这地方肯定藏着机关,不然那小姑娘进去后不会没了影子,只是我第一次进斗,东西南北都摸不着门道,别说什么机关了。葛洪三叫我们把聚光电筒都打到墙上,最后给他找出了名堂。
他敲着面前的青砖墙就道:“有些意思,把千斤闸表面伪装成这样,还是头一次见”。葛洪三又回头看了眼墓就皱住了眉头说:“不对,他娘的不对啊!”,我们不明其意,只得看着他,葛洪三指指来时的墓道就说:“这墓的格局有问题啊,你们看,这千斤闸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明殿,按历代普通贵族墓的布落,这千斤闸应该在明殿的前面,难不成我看错了”,他敲敲千斤闸:“这里头才是明殿?” 小平头就说:“甭管啥明殿暗殿了,没宝贝的都不是啥好殿,先瞧瞧这玩意儿怎么弄开再说”。
葛洪三道:“急啥啥磨叽!你家娘们给落里边了还是怎么的?瞧你这冲头迟早得出问题”说完也不理他,又掏出考古短柄锤上下一敲,似乎不确定什么又敲了一遍:“重量有出落。。。”,他回头看看我们道:“这不是千斤闸,可能就是间暗门,我刚才摸了下,中间有条轴承,翻合式的,上面肯定有砌下来挡墙,咱们现在用力推下面就中!”
除了背二牛子的那小平头,剩下几人忒足了劲也不见这暗门动一丝毫。葛洪三停下来喘口气说:“他姥爷的!里头绝对有自来石,这么弄他妈不是办法!”
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我听福伯说过,所谓自来石其实就是一根长方形的石柱,起抵门棍的作用,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奇效。1928年,军阀孙殿英盗掘清东陵时,在盗慈禧陵进入最后一道石门拦住了他,本想用炸药炸开,又怕震坏陵内宝物,就用了笨法子,他号令40名士兵用粗木杆子,连撞了几小时才把石门撞开。
可我一想,不对啊,那小姑娘也进了这里,这暗门后如果有自来石,那她去哪了,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暗道?我把想法跟葛洪三一说,他琢磨一番,又点支烟,把我叫到跟前说:“照我的经验,一般地宫暗门是扉门式的,一旦工匠拿开里头的7字状拐钉,自来石和预留槽口对接,石门转动后自动关闭,这时石门里外就会完全合缝,任一根头发也插不进去,可这是翻合式的,下面有凸槽卡口,可上头用砖墙砌合的也会有细缝,你小子个子高,我们用力推时你就往缝里瞄,如果里头真是条石柱,那没法子,咱只能把这里炸开了。”
我点头,待他喊完一二三后尽量伸长脖子往上看,果然发现条细缝。等把灯打上去,暗门的缝里一闪,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佝偻身影在眼前一晃,在那瞬间,就见一只猩红的眼睛隔着那条缝死死瞪着外头,我当即一软,电筒也脱了手,人不由后退几步就差没坐在地上。葛洪三见我这样就问咋的了,看到了啥。
我半天没回过神来,声音还打着颤就道:“人.....是一个人在抵着暗门......”,葛洪三听了也不犹豫,立马推拴把子弹顶上膛,朝天花顶来了几枪,这叫惊弓吓鸟,果不其然,等再去推时,暗门嘎吱应声开了。众人悉数过去,就见暗门后面是一条幽黑的隧道,呈差不多30度倾斜上去,就这个角度,如果再踩着接合自来石的槽口抵住门,外头是万难将其推开的。
葛洪三进去后就问:“你看清那人的模样没有”。我摇头,当时脑袋都懵了,又黑灯瞎火的隔着缝儿,瞅清楚才怪。那大刚也吓坏了,就道:“俺说东家,这墓里为啥还有人来着。。。阿普三朵护佑,莫不是这墓主人的摩梭鬼刚在抵着门?”
葛洪三皱着眉,道:“如果说上头躲帐篷里那崽子已经死了,那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上一批的土耗子中的”。
“不可能”,我反驳道:“你是说我叔他们这一个多月都在这墓里晃悠不出去,还死磕在这儿不让我们进去?” 小平头听了笑起来:”照我讲啊,那丫几个把这儿当窝了,四人局头数不多不少齐了,肯定好客不起来了啊,生怕咱搅了他们十三幺胡呢!”
我没心思听啦小平头胡侃,叫葛洪三丢了个火折子,转过身打量起这儿来。
这隧道一人来高,石壁上五步一盏长明灯奴,里面灯油都早已枯尽,隧道表面经过打磨,人踩在上面重心很难把稳,我知道这是为某种机关特意如此的,果然,就在槽口的上面卡着一个两米来高的滚石,紧挨着断成几截的自来石,一看到这宽度近丈的石柱,我实在想不通叔他们是怎么弄开暗门的。等我把光打到那个滚石上时,竟发现底下还死死压着个人,这人被硬生生碾成肉酱,脑浆跟内脏糊满了滚石表面,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时我胃里早已空空,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心里默念这人千万不能是姜叔。。。
葛洪三看了看滚石就道:“只要自来石一断就触动了机关,石头从上面滚下来,刚好碾死了这刚溜进门的倒霉耗子”,说完又看了眼隧道:“咱不能再麻木大意了,我刚才就强调了,这狗日的地儿有些不同寻常,千斤闸他娘的溜到冥殿后头,过了冥殿竟然没看到寝殿,却是条机关隧道,如果按墓葬形式的格局布落来讲,这地儿根本就算不得墓了”。
这时蹲在一边的中年人摆摆手,我们上前一看,就见他指着一处类似血脓的液体说:“这是尸蜡,应该是门后那个人淌下来的,潮湿环境下人死后最快一个月就会出蜡”,中年人停下来看了眼葛洪三道:“也就是说,那人起码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别说起尸蜡了,就是烂成了骨头,也先给逮着了再说,这年头!长两条腿的都他娘的能捣腾!” 葛洪三说完招呼众人加紧脚步,一路沿着尸蜡踪迹跟了上去,也不知这隧道有多长,我们绕着它七拐八弯,在过了个大转角后终于看到了个佝偻的黑影。那黑影觉察有人跟着,突然停住一动也不动了,众人见状,立马止住步子把灯打了上去。
我们跟那黑影不过十来步,中间隔着条甬道,里面布满了五色彩绘,四面则镂刻着狰狞的镇墓兽雕,甬道一般是连接墓道和前堂后室的,这隧道里突然出现的甬道来的蹊跷,众人也不及细想,待眯着眼看清那黑影模样时,都倒吸一口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