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说过,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踌躇满志,一种万念俱灰。我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过了个来回,原先的种种幻想一下子转为地狱,我单纯的以为,只要跑了这趟,就能弄清楚一些事,把叔找回来后,回学校继续过着小日子。
在没经历那些事前,我早给幸福下了个定义,就是健康加上一份工作。但现实把我拉回了绝望的边缘。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没人可以整日在幻想中度日,在自己理想中生活的人终究会死于现实的残酷,他们是乐观主义者,而太过乐观会致命!
大兵看我发呆了半天,忍不住拍拍我道:“墨子,现在也别想太多了,姜叔走前曾交代我,让俺照顾好你,其实吧。。。这不是他对俺说的第一条”,大兵看看我,欲言又止:“他千叮万嘱,不管发生啥事,让俺别带你去找他,俺这心里头念想吧,这前后为难的事俺做不来,墨迹也不是咱的性子!就琢磨着你这事做的不赖,俺指定了的事谁来说也不管用!既背了他老人家的交代,就是豁出来了性命,俺也不能让你有啥事!”
我笑笑,大兵说的这些我早有预料,从福伯遮遮掩掩的反应中就看出来了,叔能当着我演了二十年的戏,走时不可能不留下后手阻止我,但听大兵说完,还是有些触动,不关乎别的,特别在这种情况下,人最大的安全感,来自于他身边有能完全信任的人,大兵绝对是其中之一!
此时想通了,心里倒舒畅了,上前拍拍葛洪三道:“想的咋样,走还是不走”。
“不走还能有别的路?后路已经封死了!”他看看我,叹口气道:“怎么的,你小子缓过来了?”
我苦笑道:“这石栈下头恐怕是条绝路,要不然这些干尸也不会往这儿爬了。。。”。他点点头:“现在有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说着指了指下面:“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这的确是摆在我们面前,最严峻的问题!这些干尸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且人数如此之巨,没有上千,也有八九百之众。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些人死于非命?我们首先想到最有可能的是用毒,但很快就被排除:人被毒死后有很明显的肌体症状,比如皮肤发黑发紫,并伴有严重的五官出血,如此看来,就光这一点看就不符合了。
小平头难得正经一回,舔着大黄牙道:“哎会不会是活尸里的尸䗱弄死的?和尚我瞧着石栈上这么多灯奴柱,保不齐就有一两个阴奴活尸的特务,这年头儿,粽子都他娘能演无间道。。。”说完还特地瞟了眼大刚。
“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也不用太在意了,尸䗱怕火,咱还有一小桶汽油,招呼它们足够了!”,中年人抽了口烟,骂骂咧咧:“也他妈不至于弄到现在,连危险都不清楚在哪。。。“
葛洪三摇摇头:“中尸䗱毒的样子我见过,全身青紫,手脚抽搐僵硬,动都不能动一下,你再瞧瞧它们”,说完指了指小姑娘道:“何况有那玩意儿,她会不知道?退一万步讲,这石栈上真有阴尸活奴的话,咱还能安然无恙的下来?”
听他们扯来道去,硬是抓不到重点,就急了,大学里我主修的专业就是计算机科学,这玩意最讲究逻辑跟程序。于是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就道:“咱们先假设一种未知力量x,不管它是尸䗱还是别的啥,只要记住现在是摆在咱面前的最大威胁!你们先听我分析分析,”说着指着下面:“它们全都是被那种力量瞬间弄死的对吧!”
中年人略一抬头:“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不含蓄,就道:“你看这些干尸死前,身子全往石栈这边倾斜。现在我们知道,它们都想爬到石阶上来,回到上面去,目的是逃命!这只能说明一点,它们背后的某个地方,有着让其恐惧和致它们死的东西。说到瞬间死亡,这显而易见:只有这样它们死时才可能仍旧保持向上爬的姿势!而最快的或许也是离石栈最近的一拨,也只是爬上了几阶就被那种力量湮没!”
我顿了顿,稳了下心情继续道:“当时我第一眼看到它们,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求生欲望,也许是那东西来的太快,它们还没来及的露出痛苦的表情就被弄死了。。。”
听完一旁的大刚捂嘴娇笑几声,他一笑我就一阵鸡皮疙瘩,一个大男人能妖艳成这样,怎么看都别扭到了骨子里,难不成这兵油子是个死人妖!?
见他笑完,道:“小朋友你有点意思,说得倒像那么回事。十五年前新疆天山的那次你小子在的话。。。嘿嘿,说不定还有些用处!”说完看了小姑娘一眼道:“你说我讲的可对,冰冷冷小姐?”
“冰冷冷?”,我一笑,这称呼倒真蛮符合!
“对,冰冷冷!万年面瘫扑克‘本’,千年不化冰冷冷你们不知道?”,二牛子掩着嘴,表情故作夸张道。小姑娘似乎不耐烦了:“你废话太多了!”
葛洪三怕折腾下去就杠上了,忙出来打圆场:“咱聊正事,聊正事,眼下正紧要关头呢!”,许久,他摸出支烟,又发了几根道:“先说说我的看法,这里既然有人祭,且不说他祭的是祀(天神)、祇(地祇)还是享(人鬼),从一开始的除地为墠,到《礼记.祭法》中所注的封土为坛都少不了一个东西——方丘”。
“你别尽拣咱听不懂的,这方丘又是个啥?”
“方丘就是祭坛,我想的没错的话,它们的背后,也就是其逃命的相反方向的某个地方,肯定建有一处祭坛,那里可能就是所有恐怖、死亡的来源!现在只能赌一把,去那儿走一遭探个明白了”
和尚一拍他的板寸头,啐了口道:“这搁哪儿都是绝路,也只能这么办了,他姥姥的,话说爷哪次不是风里来浪里去,那真叫油锅汤里蒸桑拿,刀山坳上舔肉吃!也不见掉个脑袋少条腿的,咱背着木鱼揣个钵那还是菩萨的杂役,上头他娘的有佛爷爷罩着,倒要瞅瞅这地儿哪来的野鬼阴兵,敢招惹我和尚!”,他吐掉烟头,骂骂咧咧道:“这好说歹说也得上千年了,爷真就不信那祭台上的玩意儿对咱还起作用!”
等等,祭台?我头皮一阵发麻,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顿时就凉到了底。
抬头见众人正收拾装备,摩拳擦掌的做着准备工作,心里更加不好受,感觉整个人都脱了劲,脑子里挣扎了一番,只得道:“也许。。。也许我们很可能,还是会和它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