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白鹿书院学生衣着,而且面孔生,聂新很快笑道,“你不是白鹿书院的学生。”
轮到俞拂晓乐了,他大喇喇朝乔翎惜走来,“欺负了又怎样?你不是学生,那就......”
萧南星一下子挡在翎惜面前,梗着脖子粗声道,“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俞拂晓从没将萧南星放在眼里,刚才要不是这丫头突然出现拦住,他早就狠狠教育这小子一顿。
所以逮着机会,俞拂晓挥拳直下。
在他拳头即将要打在萧南星脸上,蓦地,萧南星身体朝侧方弯下,这拳落空。
俞拂晓不是笨蛋,他没打着萧南星,是因为乔翎惜先他一步,伸脚绊倒了萧南星。
“你......”萧南星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乔翎惜,她背负双手平静的回望他。
俞拂晓恼怒被人接二连三阻拦,几跨步横在乔翎惜跟前。高大身躯近乎挡住她头顶所有阳光,她顿时变的好小只,只要他动手,随随便便就能伤了她。
可她没后退半步。
“臭丫头,找死啊!”俞拂晓恶狠狠道,然而翎惜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目光跃过他肩头落向一直沉默的聂新。
俞拂晓莫名气绝,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好像根本不能引起这个陌生女子任何注意,没有惧怕,没有厌恶。
清清淡淡,当他不存在。
“聂新。”翎惜开口。
“怎么?”
“刚才我听你们在说输赢,有兴趣赌一局吗?”
聂新眯了眯眼睛,似乎对她提议有那么点兴趣,他和俞拂晓对视一眼后笑了笑,漫不经心问道:“赌注是什么?”
“别......”萧南星一听,连忙阻止乔翎惜。
俞拂晓破口大骂:“再多嘴,老子弄死你!”
乔翎惜视线回转萧南星,“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意撞见,我本无心插手,不过你要万一出个什么事,连累到我可不好。”
萧南星原以为她挺身而出为他抱打不平,乔翎惜这番话一说,他神情一滞,随后咬咬牙,粗声粗气回道,“你放心,我死都不会连累你。”接着对聂新大声吼着,“是男人的,你让她走,我们的事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解决!”
真是个莽撞的孩子,乔翎惜心想,她和聂新打赌,出于私人利益考虑,对萧南星说话未免不太客气。
他自身难顾的情况下,还不忘为她铺路,这孩子心倒不坏。
乔翎惜想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比赛场。
此时赛场呼声此起彼伏,好像精彩不断。
聂新目光也随之过去,估算赛场形势。俞拂晓似乎也懂行,看了会儿对聂新使了眼色。
“你赌那瘸子赢?”聂新问。
萧南星对聂新说瘸子很反感,在他正要回驳时,翎惜抬脚踢踢他小腿,“跟我一起赌吗?”
他板着脸,没说赌也没说不赌。
“我赌你朋友赢。”翎惜声音不大,不过在场几个人都能清楚听见。
聂新则没什么表情,萧南星手掌用力握拳又放松,又再次握紧。
“看看,连他自己也觉得瘸子赢不了。”俞拂晓讥笑不屑,“等会记得多叫几声爷爷听,哈哈哈哈!”
“赌输了怎么办?。”聂新又问。
突然,萧南星抬头,一字一句道:“除了多叫几声爷爷外,我要你们给萧老师磕头提鞋。”
“你呢?”聂新似乎对乔翎惜的赌注感兴趣,一再询问。
“随便你开条件。”
走向赛场,萧南星走在她身侧,若输掉了,她说随便什么条件任由聂新和俞拂晓开,这赌注未免太大了。
白鹿书院,谁都知道聂新和俞拂晓不能惹。
聂新亲姑姑是梁齐帝君恩宠的贵妃,俞拂晓父亲是文官首辅大臣,少年时陪帝君一起长大的伴读,这两人的家世在书院数一数二。
若是纨绔子弟也就罢了,这两人文武功课也属翘楚,只要不犯大过错,学院讲师大多也要卖几分薄面给这两家。
萧南星想想自己,倒不是自卑,他祖上是梁齐皇室一脉分枝,他父亲身体孱弱,靠着祖荫庇佑,衣食无忧,可官场没什么权势。
他母亲虽是正式,可并非出自皇族和世家,他明着是郡王长子,然而无权无势,不过名声好听,实则一般。
“害怕呀?”突然眼前一花,原本走在前方的乔翎惜停下脚步,凑过来似笑非笑问道。
“怎么可能!”萧南星扭过头哼了声,靠的近,他嗅到她身上传来的似有似无的清雅淡香。她长的好白净,肌肤比他家中珍藏的官窑瓷器更细腻。
萧南星正想着,衣袖微动。低头看去,乔翎惜伸手拉扯着。
“你说的萧老师是谁?”
“你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我还不是白鹿书院的学生。”乔翎惜认真回他。
萧南星反应过来,她确实还不是这里学生,所以不了解那两人来头,不过她居然敢打赌。
“说话呀,难道你真想喊他们两个小畜生爷爷吗?”
萧南星一愣,那两个小畜生......虽然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说这话太过粗鲁,不过他听了有点解气。
“萧老师是白鹿书院的讲师,平时说话不多,不过讲课非常精彩,他是......”
“重点。”乔翎惜打断他,“他腿脚不好,还参加比赛?”
萧南星低下头,人变得闷闷的:“怎么?你也觉得他脚不好,一定会输?”
乔翎惜没回答,他们已经走到比赛场。
聂新和俞拂晓貌似来头很大,人还没到,就有在观看比赛的人潮中开辟一条路。离赛场最好位置,还特意留了座椅给他们一行人。
赛场飞沙走石,参赛者此时每人脸上都蒙了帕子,露出的一双双眼睛,无一不被那小小马球吸引,十多个人挥杆来回争夺。
乔翎惜目光很快被一个人吸引,那人并没上场,与她相隔有些距离,他与葛敬良穿同款同色衣袍,应该是书院讲师。
不同的是,葛敬良长发束起端端正正,那人长发随意披落,不见书卷清雅。
他站在那里,偶尔对赛场上的人示意,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同时他更注意对手的变化,不断调整打法,那些争夺马球的人,完全听从他无声指示。
聂新视线与乔翎惜平行指向一个方向。
萧南星碰了碰翎惜,指着那里:“萧老师。”
比赛分数咬的很紧,另外一方实力也不弱,萧老师那方难以占到多少便宜,看赛的人各自比划分析结局,忙的不亦乐乎。
萧南星从进赛场也就说了萧老师三个字,翎惜看出他很紧张,迫切希望萧老师能赢。
渐渐的,乔翎惜看出点名堂,这个萧老师没什么想赢的意思,或者说他更想怎么能输的自然并不被人发觉。
想要输掉比赛的原因,翎惜一点不想知道,她心里默默念着,萧老师呀萧老师,只怕你不能如愿了。
聂新注意了乔翎惜好一会,她太平静,在几乎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时刻,她即使脸上带着微微笑容,潋滟双瞳却波澜不惊。清清淡淡的模样,却令他看着看着心莫名微痒。
俞拂晓走开一会儿再次折回,对聂新耳语几句,说话间他有意瞄了眼乔翎惜,可对方避开他,视他不存在般,俞拂晓面色微沉。
他一向被人捧在手心,被个小丫头轻视,俞拂晓心有不甘,他走到乔翎惜那里,一挥手臂推开萧南星,“一边呆着去。”自己坐在翎惜身侧。
萧南星一根筋执拗的人,本就厌恶他霸道,准备还手,乔翎惜站起来拉住他:“我们去其他地方。”
俞拂晓面子更挂不住,腾的起身,蛮横无理抓住乔翎惜的手,只觉得肤若凝脂,掌心感觉温软。
他怔忪间,手中力道骤然放松,乔翎惜狠狠甩脱他钳制。
“臭丫头,输的时候要你好看!”
翎惜不理睬,拉着萧南星走出人群。转头一看,萧南星低头似有气馁。大概他看出今天比赛,萧老师稳赢的机会不大。
“你会打马球吗?”
“会。”萧南星讶异乔翎惜突然这么问。
“来,带我去比赛休息场看看,这地方我不熟悉路。”
萧南星点头没多问,按照翎惜要求的带她过去。赛场上的厮杀看的人目不暇接,翎惜钻了空,没什么阻碍,和萧南星一起大摇大摆进来。
“把衣服换了。”翎惜指着马球赛服吩咐萧南星,见他还有迟疑,她敛眉正色道,“想萧老师赢,你要听我的。”
萧南星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求胜心理下他选择听从翎惜吩咐,很快换了衣服。
“不过,我要怎么上场?”马球参赛人选严格选出,就连替补的资格,萧南星也没有。
乔翎惜招招手让他过来,亲手为萧南星系上防沙尘的面巾,不拿下面巾,没人会发现他是偷偷替场的。
“冷静一下,你很快就能上场,相信我。”乔翎惜抬手按拍萧南星肩头让他坐下等待。
她低头凝视少年的眼睛,那双还未被世俗污染的眼睛中,充满不解、紧张,又期待胜利。
“萧南星,相信我吗?”她声音很轻很轻,掌心的温暖似乎透过肩头衣衫传递过来,瞬间安抚他内心。
她问能相信她吗?
“嗯。”
没有犹豫没有缘由,萧南星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