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韦茹唇角逐渐扬起，笑容加深。

乔韦茹这一次，端端正正、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翎惜好几番。

小辈跟前丢了面子，固然生气，可她宫中十多年生存不易，加之年轻守寡，又要与夫家宗族朝夕相处，乔韦茹早懂得如何控制脾气。

人心安静，原本一团模糊看不清的事，反而越发清晰。

“请姑姑责罚。”翎惜进来恭恭敬敬跪下。

“责罚？”乔韦茹轻笑，“甘心受罚吗？”

“甘心。”轻柔且坚定。

稚气未脱的年纪，却有不合这个年纪的稳重，还有超乎这个年纪的聪敏。她看走了眼，甚至差点错过这个绝好契机。

“姑姑不罚你，这一次是姑姑错在先，犯了乔家忌讳。虽然你最初开口阻止明慧成为姨娘，并非全是为了姑姑不要成为不孝之人。”乔韦茹顿了顿，收敛笑容，凝望乔翎惜，“你有私心。”

翎惜身量稍显不足，挺直腰背，仰起头才能与眼前坐着俯视问话的乔韦茹视线平齐。

她只是笑，不说是，还是不是。

四两拨千斤，似是而非，很有胆量。

乔韦茹原本尚存的怒意，逐渐转为对翎惜的赞许。她起起来，伸手去扶翎惜。

苏明慧是进不了乔府做姨娘了，乔韦茹暂时没其他人选，哪怕有也不可以再用同样办法令乔耀祖收下。

无论公私，乔韦茹意在提拔自己身边得力的人为乔家延续子嗣。

乔家名声越大，越迫切需要长房生下儿子，乔家每年送来的银两，是她坐正侯府夫人的根本。亲上加亲的好事，何必便宜外人。

她觉得自己此番稍微急躁了，暂时先缓缓，没必要再与单云英结下不快。

眼下，乔韦茹要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翎惜，愿意进宫吗？”乔韦茹说，下一刻她紧跟一句，“姑姑保证，以你的资质，进了宫不用几年，你的成就必然不低于姑姑。”

“三品女官。”乔翎惜慢慢摇头，目光如水。

梁齐帝君重文轻武，登基修改了法典，梁齐女子，世家权贵，或者平民百姓，只要年龄符合，有一定学识基础，便可参加三年一次，初级女官的甄选。

对于一介寻常女子又不甘平淡一生的人来说，这不可不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快捷的一条路出众的人有幸受宠皇恩陪伴御驾，或者被赐婚皇族子弟，达官贵人。

三品女官，又怎么能比得朝堂可谏言帝君的臣子，一言一行指点山河，与整个梁齐繁荣昌盛息息相关。

她是乔翎惜，并非寻常女子，绝不让他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乔家的未来，她会一力承当！

“野心不小。”乔韦茹目光闪动，不过没野心的人，入宫的路走不长远。她何尝不是这般告诫自己。

这条路难走，因为彼岸那端是可操纵生杀性命的皇权。

明知难行，但人们趋之若鹜，因为操纵生杀性命的皇权只会存在最强的人手中！

“你是答应了？”乔韦茹问。

“我有条件。”

乔韦茹唇边慢慢浮现笑容，乔翎惜身上的确与她有相似的东西，不过更有野心，更有野性，还拥有最重要一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