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短促尖锐的呼叫从乔府绣楼传出,带着不可言明的凄厉划破暗沉黑夜。彼时电闪雷鸣,天空似扯开偌大一道裂口,大雨倾盆。
乔翎惜猛得张开眼睛,黑暗里她下意识双手紧按心口,隔着一层衣衫掌心清晰感受到肌肤的温暖,胸膛内一阵紧似一阵的如雷心跳声,
未几,外厢脚步轻急,停在她罗帐边,女子轻呼声:“大小姐?”
乔翎惜一怔,眼眶微湿,不可置信轻声道:“斯琦?”
“是奴婢。”
斯琦应声,用剪子挑亮灯芯。
厢内亮堂,绮罗帐中乔翎惜已经看清楚她,更有那无比熟悉的光景一一映入眼帘。
炭盆熏香温暖入春,斯琦又投了几块新的炭入盆,弄了湿帕子晾在屋内,乔翎惜身体从最初的微颤逐渐平静。
心静了,原本还懵糟糟的脑袋跟着清明。
她临死刹那的一腔恨意怨气,不甘白白命丧黄泉的执念,老天开眼也好,她怨念太重也罢,乔翎惜唇角噙笑。
——她,重生归来!
低头注视枕边放置的平安符,颜色褪旧有些年头,乔翎惜记得那是八岁出水痘被误以为天花,母亲单云英在白马寺一步一磕头为她求来的。
娘......
她轻抚摩挲,无比珍惜。
珍惜至亲尚健在,珍惜亲情长依偎。子欲养而亲不待,经历死生,她才体会何其心酸痛苦。
“斯琦,什么时辰了?”
“天亮还有一会儿,大小姐再睡会儿。”
斯琦回了话,轻手轻脚重回外厢,等着小厨房送来小姐汤药。
送药婆子掸去一身水汽进来,命随行的小姑娘递上装药提篮。
“斯琦姑娘,今儿这雷雨吓人的紧。”
斯琦试了药碗温度适宜:“夏嬷嬷别急回去,外面风雨大,在这里歇息片刻。”
夏嬷嬷点点头,瞧了亮堂安静的内厢,她压低嗓门小心翼翼问斯琦:“大小姐落水受寒,最近身子可有好转?”
话音刚落,内厢传来的嗓音轻柔婉约如黄莺:“斯琦,请夏嬷嬷进来坐。”
“大小姐安好。”夏嬷嬷一进内厢忙不迭跪下请安。
“没外人在,嬷嬷不用行跪礼,你比我娘年长几岁,小时候我还在你那里养了好些日子,说起来我的命还是嬷嬷保住的。”
一只小巧细白的手撩起绮罗帐,露出乔翎惜苍白如纸的小脸,墨瞳微睐,唇色极淡,鸦色长发垂落面颊两侧,仿佛周身只有黑白两色。眼下病了瘦了一圈,眉头微蹙,我见犹怜的让人瞧了就觉得心疼。
“伺候大小姐,那是奴婢的福气。”
夏嬷嬷说福气,乔翎惜相信是真话。
乔翎惜曾经一颗痴心错托薛景鸿,也曾经错信乔雁惜。然而对斯琦、夏嬷嬷这些待她真诚的人,她仍相信世间有善存留。
娘亲是看重夏嬷嬷的,让她唯一的儿子跟随爹爹鞍前马后。
离乔家出事还有三年,处心积虑害得她乔翎惜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就等着发抖夜夜睡不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