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过后,李太尉已经恢复了大半,其间一直和国师在一起,一老一少在林子附近摘野果,捉鲜鱼,到也自在,只是谈到未来的时候,李太尉陷入了苦恼。
这一日,天朗气清,灼热的阳光透过重重枝叶,被蒸腾,被过滤,落在溪旁两人身上少了分燥热,多了分温和与疏朗。林中有鸟,盈盈作响,肆意的抒发快意。正午的蝉也不需要匍匐在枝叶上吮吸营养,似乎也是感受到自己时日不多,拼了命的高声歌唱。
一条溪水缓缓的流过此地,溪水很浅,幼小的鱼儿在浅滩中游来游去好不自在,溪中有一平石,石上坐有两人。
“我说过,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像这水中的鱼儿,自由自在,可不想像老大人你一样给自己带上金箍。”李太尉摇头晃脑的说道。
国师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噗通一声,水中的鱼儿受了惊吓四散而去,“啧啧,看似自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像这鱼儿料不到下一刻会有什么噩耗降临到自己身上,一是像沙漠里的鸵鸟一样瞧见危险到临把头埋到沙里,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鱼儿长不肥自然没有渔夫乐意捕捉,可是谁能保证小鱼不会被大鱼吃掉。”国师直接打断了李太尉准备反驳的话。
李太尉挠了挠耳朵,有些恼怒于蝉鸣带来耳根的不清净,好笑的回应道:“说不定这鱼儿是八戒变得。”
两人又回到最初的话题,李太尉听完国师描述完那夜的情景,好奇的问道:“这么说,这阳剑和你那把剑本来是一对了。”
国师掬了一捧溪水洒在脸上,有些被水激着了,连忙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道:“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这两把剑都是那庙里的东西。”
“你说那和尚为何不让你带着这两把剑走?”
“和尚都是小气鬼。”国师忿忿的说,不由想起许久以前的那天下午。
一个青年人被一个庙里的方丈拦在路上,方丈眉眼尽是慈悲,竖掌柔柔的道:“不可说。”
青年人掂了掂两把剑的重量,扔回去了一把,冷哼道:“两把剑我还嫌沉那。”
而国师那日扔回的那把剑阔别几十年后随着另一位年轻人来到这个世上,此刻安静的躺在溪水里、碎石上,似乎要用水的洁净洗刷掉剑表层的污秽,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只是……
李太尉拔出阳剑,看着未褪丝毫红色的剑身,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血液深深的融入进剑里,再也难以分开。
“愚蠢,就凭这等浊物就想洗净灵剑,简直痴人妄想。”逍遥散人凌波而来,前一刻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下一刻已经从李太尉手中夺得阳剑,指尖轻轻的剑锋上划过,叹道:“似这般灵力超凡的圣物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既然让你小子带到这个世上,自然不能如此荒废掉,只是……”
散人一头白色披发落在肩上,肤色白净,宁静的眼眸中清澈明亮,倒映着眼前的水流,摇摆的枝条,躬身道谢的李太尉。
李太尉首次见到散人的模样,内心深处对救命恩人不胜感激,但知晓散人厌恶世俗,因此只是躬身一礼算是谢过。
见到散人不理不睬,只用心打量着阳剑,李太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默默好奇的看着散人品剑。
远古洪荒时期,大地初成,一片千里沃野之上,一对凤凰自由翱翔于蓝天中,时而翻转身子沐浴阳光,时而四翼相接恩爱嬉闹,时而直上云天时而轻拂林中嫩干。凤鸟瞧见下方一硕大梧桐,“唧唧”对凰鸟恩爱示意,凰鸟“足足”应和表示同意。雄雌声音相和,响亮和谐。凤鸟飞的有些累了,稍落凰鸟一段距离,凰鸟起先落在了梧桐最粗的枝干上,凤鸟突然声音锵锵作响,一把黑色的剑从凰鸟栖息的枝干刺出,凰鸟躲闪不及,黑剑刺进了脖颈,顿时全身被一股澎湃的鬼力所笼罩,黑雾弥漫,凰鸟就在黑雾中缓缓的坠落,凤鸟悲鸣,响彻天地,倏忽间烈焰焚天,四野内尽归尘土,黑雾中生出一团黑色的卷风,吹散了周围的烈焰,雾中凰鸟的体红色越来越浅,渐成萤烛之光,凤鸟又一次悲鸣,声音多了丝悲怆,世界安静了下来,空气也不再流动,卷风自然消散,空中多出来了一个太阳,不,是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团,在这个光团的照射下,沃野中的还在冒着烟的河流瞬时干涸,凤鸟全身化为白色的毁灭性能量团一往无前向那团黑雾冲去……
逍遥散人突然醒了回来,额上已布满汗水,抬头瞧见两人关切的眼神,淡淡的说道:“我没事。”逍遥散人心中不禁大讶,先前自己只是念力进入这把剑中,剑中还遗留着的场景显然真实发生过,最后那蓬勃的鬼力与世间焚焰相碰的力量自己也感受到了。那种力量果真不是凡间应有的,况且那把鬼剑……
“这个……散人,你发现了什么?”国师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发现你那把阴间和这把阳剑有些渊源。”散人依旧一副淡淡的口吻。
国师其实早在库房阴剑有所反映时已经猜到少许,只是经过散人亲口确定后,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师抽出阴剑随意挥了挥,削落枝上几片树叶,剑尖串成一串,随意问道:“这么说这阴间有着落了。”
“阴剑噬人阴魂,杀伤力巨大,但长久持有会反噬佩戴者心神,或许持有者最后会嗜杀成性,成为剑的傀儡,而阳剑……现在看来和神鸟凤凰有所关联,凤凰血脉自然不惧鬼气,至阳之物能护住心脉,防止反噬,阴阳双剑,攻守兼备,只是……”散人突然盯着李太尉的眼睛,冷厉的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
李太尉于是一五一十的说出在一尺山遇到的事,散人听后也并未怀疑作假,只是听到知客僧说是照着井中作出衣服时陷入了沉思,半响后说道:“这和尚不简单。”
“这和尚自然不简单。”地狱中,夜游对着日游说道:“阳剑至阳之物,而阴剑恰恰相反,像我们这些功力高深者都偏向于其一属性,要不然我们怎么没见过阎罗大人持过阳剑,按理说和尚应该畏惧阴剑才对,可是这和尚分明带走了双剑,并且我和其他人的想发不同,我认为这和尚就是凭空出现的,又凭空逃走的。”
日游不由想起了现在阎罗王从上代阎罗王手中接过阴剑时那高兴劲,连续几年都背负阴剑亲自抽出时间逡巡各地慰问各地鬼将,微微的笑了笑。日游是佩服夜游学识的,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不禀告给阎罗王大人。”
夜游好笑道;“你说大人他敢相信吗?”
阎罗王这些日子一直有些心里难安,是既不想去阳间又想去。自己自然不像普通鬼怪般惧于太阳的普照,世间阳气的灼烧,只是心中一直有所顾虑。万鬼王法力通天唯一一次私下离开地府却重伤而回带来了一把剑,可人直到现在还泡在极寒领域残喘续命。阎罗王自认不及他,但也有羞耻之心,知道自己丢的东西自己自然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