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外早从第一声凤凰悲鸣响起就聚满了人,有夜里就着今晚月好赶工的裁缝,有睡眼惺忪刚从被窝爬起来的幼孩,还有夜间恪尽职守四处巡逻的士兵……
国师府近邻皇宫,禁军来的速度比都卫军要快,一列列甲胄鲜明的禁军首先就包围了国师府,驱散了府中侍卫、下人。
围观的民众轻声细语的议论着,表情各异,有的恐惧的指着尚在冒烟的地方,有的好奇的给乡里分享自己见解,有的则警惕的望向四周,更有甚者……贼眉鼠眼的溜达冒充听众,但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别人腰间的口袋。但都惧于士兵手中的长刀,有些畏惧的和禁军保持一定距离,生怕这不长眼的刀枪砍到自己身上。
禁军首领云飞沉默的骑在马上,堵住了都卫军的去路。都卫军统领在一众将领拱卫下来到马下,开口问道:“云将军什么意思,内城皇宫外一应事务均有都卫军管辖,你们禁军手伸得太长了些吧。”
云飞在马上略一低头,淡淡的说:“奉皇上口谕,特带人相助国师府灭火。”
“哈哈哈,笑话,区区小火怎能引起将军亲临,我看云将军是觊觎府中神物才对。”都卫军首领冷笑道,语气说不尽的刻薄。
“噌噌噌”拔剑之声响起,云飞左手旁一名副将喝到:“大胆,以下犯上,竟敢对云将军不敬。”
都卫军统领叱道:“一个小小的校尉竟也如何猖狂,云将军真是治下有方。”
历朝皇帝为了加强禁军的重要性,禁军首领的品级要比各军统领高一级。此时场面很是紧张,禁军将士手握长刀,屏气凝神,都缓缓的提到最佳状态,但禁军人数毕竟略少,加上来的禁军又有一半已四散开包围国师府,都卫军从后排调来一队弩箭手,箭指禁军,瞬间将气势压了过去。
禁军中不乏高手,自然也不怎么畏惧都卫军。双方的气势在空气中弥漫、挤压、吞噬,围观民众自然受不了,有些人开始感到恶心目眩,赶紧向更远处撤去。
这时两军中间的一颗大槐树上忽然掉下一个人,场中气势顿时为之一颤,似乎找到了倾泻口,气机都锁定在了半空中坠落的那人。禁军个个武艺高强,稍弱者也能强咽下一口真气,收出将将砍出去的长刀。
可都卫军就不行了。终于有三个弩箭手把持不住,“嗖嗖嗖”三箭射向脚还未着地的那人。
云飞右手旁另一名副将同时从马鞍上拿起一把长弓,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噌噌噌”连续虚发三箭,三道劲气后发先至,抢在箭入肉体前射中那三只实箭,砰砰砰三声炸声响起,坠落的那人刚刚落地。
那人身着鹿皮短衫短裙,正是铁岭的阿咏,阿咏较常人胆子大些,又天生好动,听到响声后就从邻近的客栈赶了过来,但恼怒于有围墙阻挡看不清楚,于是就爬到了树上。禁军一来就忙于疏散人群,守卫国师府,到后来又有和都卫军的对峙,这么常时间竟没人发现她。但自己也只是活泼好动而已,从未习过武,哪里耐得住方才众位高手释放出的气势,头一晕手没抓牢枝干就掉了下来。
云飞眉头深皱,训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叔叔说一声。”虽说训斥但也藏不住其中的关怀和喜悦。
阿咏可怜兮兮的跑了过去,嘟着嘴委屈道:“说了你就不会让我来了。”
这争斗本来就不会真打起来,虽说两伙时常在酒楼,在青楼,在夜市大打出手,但从不敢发生持械团斗的场面。真要出现这种创面,朝廷的愤怒,皇帝的愤怒是谁也承担不起的。更何况先前那禁军副将一息之间虚发三箭劲气的本领已经足以震慑住太多人。
都卫军首领讽刺道:“七巧弓果然名不虚传,改日逢某定当领教。噢,云将军家人团圆可喜可贺,那今日的事情改日再算。”
云飞听着上空传来的似鸟鸣之声,对都卫军首领说道:“陛下就要来了,这外围的守卫就交给逢将军了。”
都卫军首领从知晓禁军包围这里就猜到皇上回来,冷哼一声,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都卫军全队收起兵刃,向后退100米,既然皇上要来,自己这份护卫工作是必须要做的。
飞鸟兽是古老的野兽,他们的身体既像禽又像雄鹿,似鹰的喙,雄鹿的身体,伸展的羽翼上绘有彩色的花纹,可在天空中自由翱翔。飞鸟兽从何而来及如何饲养一直是杨国皇室的秘密。
皇帝安坐在鞍上,驾驭着飞鸟兽直接飞进了那片爆炸处。禁军早就得了指示不得进入这个院子,此处火焰已经熄灭,四处重归寂静,清冷的月光回复了亮度,不再耀眼,只是温润。一切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或许调查的话也只是一场寻常的火灾。
皇帝缓缓走到那片废墟前,嗅着清风带来草味幽香,面色渐渐宁静。
杨倩雪走到皇帝身边,为他披上了一件薄衫,轻声道:“是师傅,那七星伴月我认得。”
皇帝转过身来,温和的安慰道:“国师命大,那李太尉也非等闲之辈,你不要太担心。”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日子未见过师傅老人家了,想来见一见。”杨倩雪低着头解释道,心神似乎有些不宁。
“你也长大了,是该嫁人了。”皇帝调笑道。
杨倩雪做小女儿态,没有抬头。皇帝还以为她是有些羞赧,轻笑起来,只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迷茫。
杨倩雪片刻后抬起头来,问道:“父王,这事怎样处理?”
“传朕旨意,国师御下不当引起大火,引来朝野非议,百姓担忧,罚一年俸禄,禁足半月,期间不得有人探访。”
“是。”对话由女儿和老爹的平等谈话转为皇帝对臣子的命令。
皇帝正要驾驭飞鸟兽先行回宫,杨倩雪在下面突然问道:“父亲,不是只有天子才能获得飞鸟兽的认可吗?”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说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