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牛家三兄弟正要大施手脚,那可恶的车夫又折回来了,边拉边劝道:“楼上有老熟人,姿色要比这些小花艳丽多了。”牛蛙半信半疑的跟着上了楼。
窗外的和风吹的层层垂幔轻轻摆动,裹动着其中的女郎愈发娇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筝声淙淙铮铮,清清冷冷,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强行插入。“你们在这啊,害的俺找的好苦啊。”牛蛙抱怨道。
风花雪月四位姑娘是响当当的丽都红倌人,琴棋书画样样精绝但又各有千秋。像花儿姑娘就是精通各班乐器,一手好的手艺不知倾倒了多少文人骚客风流才子,平时高官巨贾请自己去府上弹曲那都得看自己心情如何,平生只有一次受过打击就是上次被自己的老板请去伺候那个乡下粗人,事后虽得到了老板大笔银子可是心里依然有阴影,今天被自己的大老板安排说是要招呼文化部的马部长,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好好表现自己,这时骤然听到那个恶俗的声音,那个令自己两天没睡着觉的声音,不由心神意乱,“铮”的一声弦断玉手凝,风儿姑娘“啊”了一声,委屈又极其幽怨的看了嵩戈一眼。
嵩戈被看的心神发麻,挥了挥手,风儿姑娘就先下去包扎伤口,其他三位丽人忽视一眼,都有些被大老板骗了的感觉。
嵩戈硬着头皮强笑道:“这位是牛大都尉,一会马部长就到了。”
牛蛙瞧见软塌上故作矜持正派的李太尉正和温润心田的月儿姑娘隔着一人距离闲聊着,一屁股坐在了李太尉和月儿姑娘的中间,转身对着雪儿姑娘说道:“他这小子啥也不懂,你和他聊作甚,来听听牛大爷给你们讲单手擒绿猿的故事。”
雪儿姑娘博览群书,乃实在在的才女,自然晓得绿猿是西崮山下幽冥森林的一种稀种,此猿毛发皆绿,行动敏捷而又力量奇大,少有人能敌,更何况西崮山远离杨国,这牛蛙一个乡下人哪里能去得了,不由微讽道:“牛大人力大如牛,对付一只林中顽猴自然是小菜一碟。”
牛蛙瞧见她不信,不由在心中纳闷,这么聪明的闺女咋不相信俺的真话里。
这牛蛙赖着不走,李太尉渐渐有些心急。方才李太尉正讲着杨乃武与小白菜的故事,月儿姑娘也听的正在兴头上,倏忽被打断了,这故事讲到一半接不下去多难受,李太尉愤慨的说道:“我说牛哥,好歹我也帮过你们大忙,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牛蛙神秘兮兮的转过脸来,悄悄的问道:“这一路上你和公主都做过什么?”
李太尉一翻白眼,神秘兮兮的回应道:“不告诉你。”
……
宋夫人在下面等着不由有些急了,纳闷道:“怎么还没出来。”抬头一看这么这么火辣辣的太阳自己在下面等着有些亏待自己,于是对侍卫们吩咐道:“你们给我看紧了,我找个高点的地方盯着。”一转身进了对面那家酒楼。
就在宋夫人上楼的时候,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进了这家宜春楼。
马部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暗自恼怒这宋夫人等了这么久才走,但又很奇怪,堂堂的吏部夫人守在青楼门口作甚。
楼上马部长把酒言欢,恭贺道:“李兄逢凶化吉又巧遇佳缘,马某佩服。”
这话的试探味比较浓厚,李太尉打哈哈笑道:“这事小弟应该谢你才对,要不是马部长和牛兄鼎力相助,小弟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黄河马部长自然不知道,但也知晓了这李太尉的意思。这当事人既然都不记前嫌,马部长自然放下心来,笑着问道:“听说贵楼风花雪月四位姑娘才艺双全,今日怎么不见花儿姑娘的如花月貌。”
李太尉笑道:“马部长未来之时,花儿姑娘正在精心弹筝,牛哥一进来就把人家吓坏了。”
牛蛙自顾自的喝着酒吃着肉也不辩解。
马部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宋夫人在楼下堵着?”
“还不是牛哥说人家胸大无脑,气恼之余就追到这了。”李太尉无奈的说道。
牛蛙继续吃……牛猴牛鸭赶紧道:“不关我事。”
……
养心殿的书房中,杨倩雪轻轻的磨墨,皇帝捡起一本奏章看了看,似乎觉得气氛少了份温馨,柔和的说道:“派你去东胡州也没别的意思,这奏章你看看。”
杨倩雪拾起一瞧,眉宇间渐渐可爱的皱了起来。奏章来在蔷州,而内容意指雷州。说是雷州郡与蔷州交接地带出现大片兵马调动。
皇帝说道:“这次你持天子明剑去东雷州一是犒劳边关将士,二是亲自去蔷州调查此事,但要谨记,不可再以身犯险了。”
杨倩雪恭谨的应下。
……
景阳宫中,王子殿下手里端着热茶迟迟没有抿一口,眼神有些空洞。
三公主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甜甜的说道:“我的好哥哥别想了,肯定是父王嫌姐姐权大手长故意发配到东胡州去的。嘿嘿,没想到父王还是真的打算把这个位子留给你。”
王子终于回过神来,轻抿了杯中的热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要忘了,雪妹这次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去的,回来后地位又会有提升,这可是份美差。”
三公主从王子手中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叹道:“好茶有时候是需要果断的一口咽下去的,品来品去不免有些小家子气。”
……
宜春楼中也不外乎是听着管弦,看着炫舞,抿着小酒,说些天南地北好笑之事,偶尔谈及一些朝政之事,双方也只是互通好意,彼此间初次接触自然不能深谈。
告辞之时,自然宾主尽欢,牛蛙走到朱门口一瞧,人没了。
原来宋夫人自己喝了两壶闷茶,瞧见宜春楼门口没动静,就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于是派了名手下去查一查那四人的底细。牛家三兄弟毕竟是刚从宫中出来,自然一查就查到了。宋夫人不由有些气馁,自家府上的侍卫正大光明的亮在楼外这家楼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不卖自己这个面子,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坏了老爷和嵩府的关系。饮完最后一杯茶,就领着自己的侍卫撤了。
……
当天下午,牛家三兄弟就起程返回雷州郡,嵩戈说什么也挽留不住。黄昏时嵩戈叫着李太尉陪自己前去他干爹那里请罪。说是请罪其实也是打哈哈,何况国师也没怎么生气。
晚宴自然是在国师府中,会座的就他三人,吃的也随便,气氛轻松的很。宴后李太尉耐不住国师挽留,就留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正圆,二人花前月下,国师聊的自然是陈年往事,李太尉也听的不由有些唏嘘,自己出来一个多月了,有些想家了。
夜里李太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和国师的一番闲聊唤起了他对家的想念。家中的父母可好?是否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心急如焚四处奔波寻觅?母亲最拿手的打卤面还能做的这么有滋有味吗?宿舍的那几个朋友是否还在饿着肚子等着自己去烧饭?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故意低调少说话,故意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是因为怕说多了引起乡思还是自己根本没有融入这个世界?
“唉”。李太尉叹息一声,有些明白了过来为何国师要留他在此过夜,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不知小虎在雷州可好?”李太尉不由有些想念自己的好友,手下意识的伸向了桌上那个短剑。
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剑锋缓缓的从剑鞘中滑了出来,瞬时红光大作,滚烫的触觉夹带着澎湃的力量传到李太尉手上,李太尉直接被弹到了墙沿,火红的剑身一尺之处开始融化,渐渐现出“阳”字,远处同一时刻传来鬼叫之声,阴森刺骨,火红之剑挑战般绽放出七彩霞光,锵锵声洪亮清越,犹如凤凰悲鸣。火红之剑一跃而起,嗖的一声插入李太尉的胸口,李太尉啊了一声,旋即昏了过去。
鬼哭狼嚎声源之处,为国师府后院库房。国师暴喝一声,年迈的身体重现光芒,身体发出些许金色光芒,右手有力的握住剑柄,左手拾起剑鞘向霞光之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