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天空
接到刁小柔电话的时候,廖静薇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她甚至没听出小柔在电话里虚弱的声音。“你是谁呀?”对方说:“静薇,是我,我可能要生了……”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静薇这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谁。她大声叫着编辑部主任老杨的名字,叫老杨开车陪她出去一趟。
红灯,红灯,红灯。一路上连遇红灯。
“能不能再快点?”
“你没看老是红灯吗,今儿个真是见鬼了。”老杨唉声叹气地说。
等他们赶到小柔家的时候,小柔已经不行了,只见她满头是汗,缩在墙角里,手里抓着一条紫色的毛巾毯。静薇觉得时间快速倒回到10多年前,一个16岁的小姑娘曾经经历过产前阵痛,那时她是那么小、那么无助。小柔的卷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痛苦地喊叫着,光着,这个满脑子都是爱的女人,却落得如此下场,生孩子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你整天都想着爱情,你脑子里是一片玫瑰天空。”
这是邵伟涛说静薇的一句话,静薇觉得这句话用在小柔身上也适合。顾不上多想,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刁小柔弄上车,老杨的车技不错,把车开得飞快。静薇看见有大片乌云布满车窗外的天空,天的尽头传来隐隐的雷声。
把小柔送到医院,老杨就先回去了,静薇一个人留下来等待孩子出生。白色走廊里空无一人,偶尔会走过去一个人,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白色幻影,寂静无声。小柔进入产房后,就没了动静,不知生产顺不顺利,也不知要等多久。
邵伟涛和小安两人就跟约好了似的,前后脚打来电话,问静薇现在在哪儿。静薇说在医院,两人又表现出同样的关切:“静薇,你病了?”静薇不敢告诉他俩自己在哪家医院,她怕这两个人同时出现,造成比较尴尬的场面。
静薇没想到自己成了脚踩两只船的女人,小安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他曾不只一次地暗示过,如果跟他结婚,作为对优秀教师的特别奖励,学校将奖给他一套100平米的房子,他精心钩勒出一幅与世无争的恬静图画,为的就是让静薇考虑一下他的结婚请求,他说这事不用多想,越想越下不了决定。
邵伟涛那边离婚的事一拖再拖,拖得静薇都没信心了,如果嫁给小安,似乎对大家都好。
有天,在地铁上静薇听到两个年轻女人聊天,她们分明在说一个爱上已婚男子的女孩。一个说:
“哎,她也真是的,找个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呀,偏偏找了他。”
另一个说:“我听说他们很相爱呢。”
“爱有什么用?男人就是这样,都说没感情、没感情,要跟妻子离婚,可哪个离了?还不是外面那个吃亏,年纪轻轻找个什么样的不好啊。哎呀,她也真是的……"
“听说她还准备为那人生个孩子呢,她可真傻……”
晚上9点15分,静薇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护士出来告诉静薇,小柔生了个女孩。
刁小柔是那种生命力极强的女人,别人都以为她生了孩子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声无息,没想到她就像夏天的野草一样,生命力旺盛。她迅速恢复了体形,在孩子的百岁酒席上,她请到一大堆有头有脸的客人。
那一天,小柔穿条缀满银色亮片的鱼尾形紧身窄裙,鱼一样灵活摇摆着穿梭于客人中间,她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发出不一般的响声,“小柔”、“小柔”,到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当她走到静薇身旁的时候,忽然弯下腰来,凑近静薇耳朵小声说:“待会儿我要给你个惊喜。”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似的,有个男人从饭店门口走进来。
他走进来的样子很怪,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人在有些黏稠的空气里缓慢移动,静薇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了。那个银亮的美人鱼摇摆着迎上去,她响亮地叫了声他的名字,静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叫的竟是“霍雨晨”三个字。
玻璃、酒、盛宴
“我想知道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静薇,我大老远从海外回来,就是想知道有关孩子的事。”
“孩子?谁告诉你的?”
“这你别管,告诉我有关孩子的事。”
成年后的霍雨晨脸上丝毫也没保留小时候的特征,他下巴铁青,胡茬很重,他已经长成一个浓眉大眼的漂亮男子了,他看着她的样子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目光中有些火辣辣的成份,他俩成年后从未见过面,自从16岁那年出了那件事,两人从此天各一方,互不来往,没有一点音迅。
不知什么时候,小柔已站在他俩中间,笑模笑样地听着他俩说话。“怎么样,这礼物够神秘吧?”她脸上的笑变得更坏一点,说道:“都多久没见了,你们小俩口?”
静薇吃了一惊,关于她16岁生小孩的事,一直是严格保密的,除了她母亲,应该不会有人知道,难道是医院里的什么人,把事情透露出去,并且告诉每一个认识她的人,“她16岁生小孩”、“她是一个坏女人”,她看到很多人冲她暧昧地笑着,笑得异常神秘。
旁边的人正戴着一只玻璃纸手套,专心对付盘子里的一只烧鹅头。那只鹅头卤得油光锃亮,金灿灿的,色泽宛若油彩。专心吃鹅的男子衣着体面,形若高官。静薇不知道几个月之后,命运将把她与这个姓仇的大人物紧密联系在一起,也可能,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就是在吃鹅头的时候建立起来的。
曹自立酒后大闹小柔的宴会,他一会儿要唱歌,向小柔表达爱情,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孩子的父亲,要给小柔的女儿起名字,并当众下跪求婚,搞得小柔尴尬万分。
宴会结束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街上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雪。很多人聚在饭店门口,有的在叫出租车,有的打电话给司机,叫车来接。一时间人影晃动,人声嘈杂喧闹。
霍雨晨说:“我送你吧?”
廖静薇说:“那就走走。”
他们离开喧闹的人群,走进雪地。路灯在雪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们走得很慢。刚才热热闹闹参加百岁宴的人们,一下子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聚拢过,路面上寂静冷清,没有行人,也没有车。
廖静薇说:“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
霍雨晨说:“我出国了。”
廖静薇说:“你一个人?”
霍雨晨说:“我女朋友在国外。”
静薇轻轻地“哦”了一声,就不再作声了。关于那孩子的事,她打算一个字也不向他透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在哪儿?他关心过她吗?静薇越想越难过,鼻子酸酸的,想哭。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静薇摇摇头。雪一直下,两人在雪地里的情形有点僵,后来静薇说:“车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两辆出租车的顶灯在雪地里一闪一闪的,在叉路口分开了,走远了。
最后的缠绵
出租车在雪地里开得很慢,静薇有种预感,今晚邵伟涛会在家门口等她,随着车子越来越接近,她仿佛看见他站在单元门口的那盏灯下,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烟,神情淡定地等她回来。
车子停在家门口,她果然看见他,跟她想象得一模一样,他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一支香烟。
静薇付了车钱,下车,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迎过来,搂住她,俯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今晚可以不回去。”语气里充满欠疚的爱意。多少次缠绵过后,静薇恳求他别走。他左右为难,犹豫过后他还是走了,亲热之后丢下静薇一个人睡觉,静薇已经习惯了。
他在雪地里搂抱着她,任雪花一片片从不可知的远方飘落下来。雪地里空无一人,微弱的灯光照在他俩的脸上,跟平日里有些不同似的,脸变得十分光润、平静,眼睛像宝石一样奇异地亮着,灼着对方的心。爱就是一种气息上的融合,事先考虑得再周全,一旦落到对方的怀里,思想这东西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他们相拥着,以最快速度上楼。他们脱光衣服一起洗了个热水澡,驱驱室外的寒气。
她让他紧紧地抱着她。
她哭了。
他用手不断抚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浴室的灯被浓重的蒸气蒙住了,比平时昏暗了许多。
他们擦干身子来到床上,皮肤上都沾着好闻的浴液的味道,他们相互亲吻着每一个地方,像是在吸吮那种花蜜一样的味道。
男人一边抚摸她一边问,舒服吧?
男人说,一想起你,我心都疼了。
男人又说,离婚的事我正在……
静薇用手堵住男人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每次都说离婚的事他就要跟妻子提出来了,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结果,静薇不想再听他哄人的话,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
他吸吮她的某部位房,像是要把它吞食进去。
他头发湿漉漉的,像一头毛绒绒的动物。
他生猛可爱,是个不错的情人。
那一夜,他们不停做爱,仿佛末日就来临一般。事实上,“末日”真的来了,清晨,静薇睡在男人怀里,告诉这个男人一个惊人的消息:她就要嫁给一个叫小安的男人了。
接受小安的求爱
“我是认真的。”小安在电话里用他那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向静薇求爱,“如果我们结婚,我想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静薇说:“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小安说:“当然,是要考虑考虑的。”
静薇对小安的感情是比较模糊的,他们之间可能没有多少爱情,但彼此也不算太讨厌。静薇相信小安对她是真心的,特别是有那个女学生王小芒插在当中,在静薇眼里条件一般的小安,倒成了一个争来抢去的“绩优股”。
邵伟涛听说廖静薇就快要结婚了,他伤感,难过,内疚,同时,还有那么一点解脱感。离婚的事,他一直没勇气跟老婆提出来,可他又真的喜欢静薇,他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受着生活的夹板气,同时又享受着两个女人带给他的双重好处。现在,这种“双重好处”的生活就要结束了,虽说有点舍不得,但忍忍也就算了。
王小芒一听说静薇和小安的事,立刻就打电话给静薇,说要找她谈谈。当时静薇正在上班,办公室里正忙着。
“我正上班呢,下了班可以吗?”
“不可以,一分钟也不能等。”
“那我要是不去呢?”
“那我就到你办公室去闹,把你的丑事全都抖出来。”
静薇没想到这小丫头有这么狠,她到底知道自己什么“丑事”呢?静薇知道她是喜欢小安的,问题是小安对她并不感兴趣,她说话的口气像是静薇抢走了她什么人似的,静薇觉得还是应该跟她好好谈谈。
“好吧,15分钟以后,我在对面的麦当劳店等你。”
静薇跟老杨说了一声,就准备下楼去了。这中间小安又打来一个电话,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说想聊聊天。静薇说她正忙着,说下班后再打电话吧,小安就很知趣地把电话给放了。
上午10点,麦当劳店里人很少,廖静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座位里的王小芒。王小芒正用吸管吸大杯里的冰可乐,头发染得金黄,坐在阳光里就像一颗金灿灿的的黄虫子。
金黄色的虫子喝着深褐色的可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安老师和我,我俩的事许多同学都知道,我俩是学校里有名的金童玉女,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引来特别的目光……她说话的腔调怪里怪气,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堆,廖静薇觉得这女孩可能精神不太正常,是个超级自恋狂。
听古典音乐的小安
静薇第一次去小安的宿舍,是在一个天气比较暖和的下午。他们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了,但连手都还没拉过一下,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约会那天,静薇在镜前精心打扮一番,她戴了顶白色绒线帽,是今年刚刚开始流行的时髦式样,衣服试了无数件,最后选定那件浅驼色翻毛外套,下面配的是一条短裙和软牛皮长靴。
小安的宿舍在学校里,是校方专门为单身的青年教师盖的宿舍楼。静薇走在干净清爽的楼梯上,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大学四年,她从未谈过一次恋爱,她一直在用身体赎罪,直到后来遇到邵伟涛。现在她跟邵伟涛的关系已经断了,她试着让自己爱上小安,虽然这很难。
她敲门。门开得很快,好像一按电钮就打开了似的。小安戴着黑色镜框眼镜,样子看上去有些拘谨。
“请进请进。”
“你的小家挺漂亮的。”
“哪里哪里,这哪能叫家啊,只不过是一间很普通的宿舍而已。”
小安请静薇坐下,自己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了两杯又香又浓的咖啡出来,两人在窗前的两把圈椅上坐下,中间隔着个硬木茶几。静薇没话找话地问:
“你喜欢听古典音乐?”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你书架上那几张唱片。”
“噢。”
这样聊了几句,倒又没话了。小安又给她看了一些照片,是上次拍完还没洗出来那两卷。翻看着那些照片,静薇想起在美术馆前她看见的那棵树,树下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子,这和她梦里见过的情形一模一样,就想,也许命中注定该跟眼前这男人生活在一起吧。
小安喜欢带静薇到公园去拍照,不管天气好不好,只要一提出去玩,他就会说“去拍照吧?”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似的,有说有笑。出门去玩,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隔膜。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静薇一个人静下来,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很想给邵伟涛打电话。
有好几次她都拿起听筒,一下下按出那几个她熟悉的号码,在电话就要接通那一刹那,她另一只手按上去,将电话切断。
小安除了拍照外,似乎没别的什么要求,他的兴趣都在摄影上,人物、景物、动物,见什么拍什么,宿舍里堆得到处都是照片,他经常带静薇出去玩,潘家园旧贷市场就是静薇以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潘家园
星期天早上7点,廖静薇在地铁口等人。她看到有许多对恋人都携手而来,有说有笑,就想,他们中间可能也有像她和小安那样,表面看上去很般配、实际并不和谐的吧?
不管怎么说,小安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静薇已经把她跟小安的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听了很高兴,还说哪天有时间带回家来看看。
“带回来看看?”静薇在电话里有点为难地说,“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母亲说:“反正你们早晚要结婚的。”
“妈,那你说个时间吧。”
“星期天吧,一起回来吃饭。”
“星期天我们有安排。”
“有安排也得吃饭呀,一起回来吃晚饭,就这么定了。”
静薇没想到母亲对这桩婚事这么看好。大概是这些年来自己已经把母亲的心伤透了,母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她嫁给小安,周围的人都满意,唯独自己不满意。不过,这并不重要,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对“爱情”这东西看得很淡了。
小安说星期天早7点,你在地铁口等我,我们去潘家园。
静薇就说,哦,潘家园,好的,好的。
日子没什么波澜,顺理成章地往前走着。邵伟涛已经从静薇的日子彻底消失了,他们不再来往,不再打电话,也没有理由见面。听说他已调到别的部门去任职了,所以在业务上他们也不再有任何联系。
一天,静薇和小柔在一家咖啡屋小坐,忽然传来一首歌,那“丁丁咚咚”像星星闪烁一样的声音,勾起静薇无限回忆。
你是天上最远的那颗星星,对我;
我们中间隔着几百万的光年;
今生今世已经无法越过。
你是天上最美的那颗星星,对我;
我们中间隔着无数的世代的传说。
今生今世仍然没有结果……
静薇说:“我和邵伟涛在一起,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小柔用锃亮的不锈钢勺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可是,你真的爱小安吗?”
“别管我爱不爱小安,跟他在一起我有安全感,我们可以手拉手大大方方上街,不必再躲躲藏藏。以前跟邵伟涛在一起,老害怕被别人看见,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小柔却说:“偷偷摸摸那才叫爱情……”
静薇打断她说:“别跟我谈爱情,我已经受够了。”
7点钟,小安的身影在地铁口准时出现。他俩汇入人的海洋,亲亲热热地拉着手,在车厢里,静薇告诉小安,她想要一尊小金佛。小安马上说,你想要的东西潘家园有。地铁里人很多,他俩被挤得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虽然紧贴着,可还是有距离。
她和小安之间似乎缺乏身体感应。
他从来也没有过那种冲动,即使单独在一起,他也总是谈些形而上的东西,很少把话题引到男女上来。
这时候,静薇有些讨厌站在对面那具干巴巴的躯体。可这厌恶的情绪就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静薇对小安的感觉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们被拥挤的人群越推越近,最后终于靠到了一起。
潘家园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有旧像章,旧花瓶,旧绣花鞋。有铜器,铜锁,樟木箱,首饰盒。有藏族项链,手镯,耳环。有雕花烟斗,玻璃鼻烟壶,砚台和毛笔。有竹编的,木质的,金的、银的、锡的,直着得他们俩眼花缭乱,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他们在市场逛了一阵子,静薇买了一只木质的、上面有莲花图案的首饰盒,和一串金属和石头串在一起的藏族项链,市场里人很多,隔着重重人影,静薇觉得有个人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俩,他们快的时候,那人也快;他们慢的时候,那人也慢,当他们回头的时候,跟踪者一下子躲到挂有竹帘画的摊位后面去了。
跟踪者:一个疯狂的女孩
那个幻影一般的人物就是王小芒。
她总是出现在他俩出现的地方,地铁车站、百贷商场、食品超市、潘家园旧贷市场,没人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跟踪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事在静薇和小安之间引起不小的恐慌,他们想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爱。我爱我们安老师。”
王小芒面对廖静薇的质问,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理直气壮地说她爱安老师,似乎有了“爱”这张王牌,无论干什么都是有理由的,都是对的,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就想跟着你们,看看你们一起上哪儿玩,都玩些什么,看你们拍照,看你们吃冷饮喝咖啡,看你们手拉手溜大街……你知道吗,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我爱安老师,我已经喜欢他已经很久了。要不是因为上次怀孕那件事,我早就跟安老师提出来了。在爱他这个问题上,其实你是一个迟到者。是我先爱上他的,你不承认这个事实吗?别以为在上次那件事上你帮过我,就可以以恩人的身份自居。我觉得,你和安老师不合适,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面对这样一个狂热的爱情疯子,静薇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我发誓我要把你们分开,”王小芒说,“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