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撑掴聂辰的事儿不知被哪个好事者传了出去,在公司里,又被指指点点的。
上司madam拿着报纸来到我办公桌前,说:“不错嘛,居然连华丰总裁你也敢打。谁给你这个胆子?”
同事小艾立马接过话来:“那还用说,爱幕的力量呗?”
madam一时不解,扭头问她:“何解?”
小艾故作深沉地比划着,“聂辰肯定爱慕梁姐吧,所以梁姐才会仗着这点甩他一巴掌,解恨,又报了先前的大仇。一举两得。”
madam问我,“是这样吗?”
我白她一眼,轻哼,“你说呢?”
madam故作深沉,想了想,说:“是有这个可能。”
我翻翻白眼,她们只说对了一半。聂辰爱不爱幕我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敢打他,是仗着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向我道歉。所以我才壮着胆子打他的,不打白不打!
不过,这聂辰就一贱骨头,以前呢,礼遇他,厚待他,他不把我当回事儿,反而处处挑衅我,曲解我,甚至恶意整我。这回我狠下心肠甩了他一巴掌,居然把他打乖了。
瞧,这次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对于记者的胡乱猜测作出了隆重反驳,反而还替我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罪有应得。
这个臭男人,还真会收买人心,明明错的人是他,我也不过是打他一巴掌解气,就被他这不辩解的良好认罪态度而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
与聂辰的风波还没过,成夫人又来找我了。
这次不再是她亲自登门造访,而是她的司机堵在我下班的必经路上,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强硬,“梁小姐,夫人想与你单独说点事儿。请上车!”
雪白手套,指着不远处一辆白色奔驰。后座车窗摇下一半,成夫人端座里边,正冷然地盯着我。
不再是先前的温和大家风范,这次是冰冷而凛冽的。
忽然胃子一阵抽痛,想到那天见到过的王律师,心里一叹,该来的总算来了。
*
打开车门,我朝成夫人打招呼,“阿姨。”
她淡淡嗯了声,朝另一边移了移,“上车吧,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依言上了车,车子转了个方向。
我有些惊异,望着她,“阿姨,你要带我去哪?”
她神色淡淡,“去了就知道了。”
心头忐忑,怎么和预料中的不一样呢?反而大有出入,这是怎么回事?
车子驶了一段路,成夫人终于开口问我:“你告诉我,当初和亦城离婚时,为何死活都要生下孩子?”
我望了她一眼,回答:“我想有自己的骨肉。”
“哦?”她目光扫过来,眸子锐利,如刀子似的,割得我生痛。
“就没有其他理由了么?”
我沉默了下,想着成老太爷曾说过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你给我老实回答。”成夫人冷声打断我的沉思。
我抬头,讶异于她不若以往平和的凶狠,怎么与预料中的反应不一样呢?
“呃,阿姨见过王律师了?”
她冷笑一声,理了理颊边的头发,慢条斯理地道:“他主动来找我的。”
这么说来,老太爷极欲保护的秘密,她全都知道了?
她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亦城不能生育这个事实。”
我低头,尽量使自己语气变得平淡,“这也是当初爷爷要我嫁给他的真正原因。”
她目光似有惊疑,“这么说来,老爷子一直都知道亦城不能生育一事?”
我点头,语气止不住的讥诮,“我想,王律师什么都对您说过了吧。”
她神色一僵。
我又说:“王律师也见到我的孩子了。他是不是在怀疑,既然亦城无法生育,为何我还能生下孩子。”
她脸色猛地一冷,冷笑一声:“这也是我欲想知道的。”
我在心里叹口气,果然是这样呀,我还以为她会把灿灿当命根子似的,原来她是在怀疑灿灿不是亦城亲生的。
虽然与预料中的有些出入,但,却有些松了口气的。
“冬儿,我再问你一句,灿灿究竟是不是亦城的亲生骨肉?”这次成夫人不再保持温和神色,而是冷冽如冰,煞气布满了整张保养得当的脸。
我在心头电转,说:“亦城给灿灿的抚养费,我一直都没动过。”
成夫人陡地睁大眼,脸色猛然一变,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果然如此。”
这时司机恭敬地语气传来,“太太,到了。”
成夫人深吸口气,恢复了冷然神色,从另一边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抬眼一瞧,原来是一间高档餐厅。
成夫人跃过车子,来到我面前,横我一眼,“等会儿见到王律师,你亲自与他说吧。”
我望着她优雅又不失凌厉的步子,迟疑了下,小跑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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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律师早在两年前就已退休,但做了一辈子律师的他,目光炯炯,不怒而威,犀利的目光盯得我心里直打鼓。
当着成夫人的面,他打开一个淡黄色档案袋,递到我面前,“这是当年老爷子和你签定的协议,你自个儿再看一遍吧。”
我淡淡扫了一眼,并未接过,只是淡淡地望着他,说:“不必再看了,你就按着当初和老太爷签定的协议做主吧。”
他看我一眼,忽然摇头惋惜,“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的孩子。没想到却做了糊涂事。”
这时成夫人已打开档案袋看了起来,神色变了数变,一脸震惊地望着我,又望着王律师,“王律师,这,这是真的吗?”
王律师沉声道,“是真的。亦城无法生育,老太爷早就知晓。但他一直瞒着亦城,他也怕亦城知道后会难过,所以才出此下策。”
成夫人没说什么,但神色变得复杂,看我一眼:“所以,亦城无法生育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我点头。
“那你还答应嫁给亦城?”
我望着她,有些无耐:“阿姨您认为,在老太爷面前,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她滞了滞,神色莫名,过了会才长长一叹,“难为你了,守了这么久的秘密。”顿了顿,她又沉声问我:“既然如此,那灿灿又是怎么回事?”她盯着我,目光变得尖锐,“你明知亦城无法生育,居然还弄出个孩子,并且还是在离婚过后。你安得何居心?”
我不说话,实际上,我无话可说。
我的不言语却更加激怒了她,只见她怒拍桌面,厉声喝道:“为什么不说话,说呀!”
我望着她铁青的面孔,唇边浮起冷淡的笑意,“我会把亦城给的抚养费如数退还给他的。”
话才刚说完,她便扬手。
我闭眼,只听到“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左颊传来,再然后,便是疼痛到麻木。
她气得浑身颤抖,还想扬手打我的,但被王律师阻止,“成太太,请息怒。我知道你心里愤怒,但梁小姐也很委屈。你也知道,老爷子开出的条件本来就苛刻,说难听点,就是自私。也难怪梁小姐会做出---这种事来----”
成夫人怒气稍缓,但仍是不解气,盯着我冷笑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爷子逼迫你嫁给亦城,若你委实不愿,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周旋,你倒好,面上是个被权势逼迫欺负的可怜虫,背地里却尽干些肮脏事。不管你受多少委屈,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用手捂着,神色漠然地受着她的言语侮辱。
“你以为,只要把钱退还给我们就高枕无忧?”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她也耐何不了我,这事关自家面子问题,她不敢弄得人尽皆知。在法律上,是她儿子先出轨,她也没道理要我吐出当初成亦城给我的补偿,至多停止再给赡养费。孩子的抚养费退还回去,然后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尽管她心里气得吐血,但顾及面子,她也只有“打落牙齿血吞”,暗地里给我“小鞋”穿,或暗地里做手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她想整我,又要顾及她的两个儿子,最终,也只能消气,让我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