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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伴娘,我得全场陪同,客人并不是很多,都是双方比较铁的亲朋好友。丽华这边的朋友我几乎都认识的,tin那边的朋友我不是很熟,但没想到成亦城居然也来了,并且医院里好多医师护士也来了,外科的所有护士,整栋医院的所有医生全都来了,全都携家带口的,阵容强大,就狠坐了十二桌,我偷听到丽华对tin的奸笑声:“你的同事几乎都来了,等下肯定赚死了。”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女人,就知道收礼,难道她不知道以后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么?
tin的伴郎是医院里关系较铁的骨科医生,叫nase,长相也属英俊.当听到丽华的介绍后,先是愣了愣,飞快地朝成亦城的方向望去,然后又转头,向我伸出手来,“你好,梁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我与他握了握手,也跟着笑了笑:“你好。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其实自从我作为伴娘身份走在丽华身边时,便立马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及好多惊疑不定的眸子时不时地暗中打量我。包括成亦城在内,还包括他的妻子柳云云。
成亦城是医院院长,理所当然当起了他们的证婚人,柳云云陪同在身旁,笑得很是娇美。
丽华也看到了柳云云,偷偷地与我咬耳朵,“按理说,人家老公给了我们可观的礼金,我不应该刻薄的,可是,说实在的,和你比起来,她完全被比到天边去,真不明白成亦城什么脑袋。”
我不动声色地揪了她的腰,示意她说话注意点,旁边的伴郎可不是咱们这一伙的。万一被他听了去,再传到成亦城耳朵里,以后可会给你老公穿小鞋的。
丽华接收到我的暗示,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因为有了丽华的话,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拿自己与柳云云相比较,今天的柳云云穿了件宝蓝色带装饰腰带长裙,衬出纤细的腰肢,脚蹬黑色真皮镶水钻粗跟凉鞋,脚背上还镶有一束金色带水钻的花,她这身穿着倒无不妥,但就是太沉闷了点,与喜庆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还有就是她人本身就瘦,却穿着厚重感的粗跟鞋,看上去总有些头轻脚重感,再来就是她手上提的袋子----
发现我的目光,柳云云也朝我看过来,隔得较远,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不过我看她往成亦城身边移了移。
收回目光,我在心里对自己鄙夷了起来,人家穿什么衣服关我什么事,堂而皇之去评价人家的着装也是很不礼貌的事。
在心里腹诽了下,我平定心绪,继续往前走,宾客们手头全拿着鲜花和作恶用的屑纸,纷纷朝新郎新娘丢去,我也受到不少波及,头发上,身上都沾满了好多花瓣和红色喜纸。
一路走着,就一路收着众人的祝福和恶作剧的纸屑,我发现我被打量的次数居然多过丽华他们,偶尔经过他们身边时,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但看我的眼神越发奇怪了。心里有些不安,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呢?我与成亦城离婚都一年多了。
终于走到了尽头,主婚人是双方的父母,证婚人是tin的顶头上司成亦城夫妇,后者的目光掠过丽华他们,不动声色地盯着我,我低头,心头有些紧张,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
感觉他们盯我的目光,有两道是灼热的,有两道却是复杂的,及幽怨的,心里只觉好笑,拜托,别再盯着我好不好?今天我又不是主角。
还有这成亦城也忒奇怪,以前可是从来不正眼瞧我一眼,现在却总把目光似有似无地扫向我,害得我总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掌声结束了,这时,成亦城上台讲话了,“各位佳宾、女士们、先生们、新郎,新娘,中午好,今天,我受新郎新娘双方的重托,担任何丽华小姐与白应澜先生结婚的证婚人;能为这对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的新人作证婚人,我感到十分荣幸。”然后,他顿了下,看了台下新娘新郎一眼,又继续说:“在这神圣而又庄严的婚礼仪式上,我将和在座的各位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婚礼。我忠心希望,何丽华小姐与白应澜先生相知、相爱、相守在一起。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白首偕老,永浴爱河!”
和大多数证婚人的说辞差不多,但能流畅地说出来,不结巴,不打嗑,自然而一气呵成,也得有些勇气与本事,作证婚人,成亦城的表现还算不错。大家的掌声纷纷送给这欢喜冤家,婚礼仪式过后,伴朗伴娘终得解放,我忙冲向洗手间,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方便,隔着门板,我听到几个女人八卦的声音。
“你们发现了吗?那个伴娘就是咱们院长的前妻呢。”
才刚站起的身子立马又蹲了下来,我倒要听听,这些mm会怎生说我的八卦。
“早就发现啦,我以前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郎才女貌的,想不到居然还会离婚。”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是院长的前妻来着?”
“你才进医院的,估计不知道。但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院长的前妻挺漂亮的,气质也不错,没想到院长居然会和她离婚。一直都觉不可思议,尤其是把柳云云和她一比,完全没法子比嘛,真不知道院长是什么眼光。”
“可不是。嘿,你还别说,你发现没?刚才院长可没少看那梁冬儿,不知你发现没---”
“早就看到啦,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哩。”
我蹲在侧所里,被她们这么一八卦,想出去都不好意思了。只能继续蹲着,听她们的八卦了。
“真的好漂亮哦,那身旗袍穿在身上真的好靓,改天我也去订一件旗袍试试。”
“得了吧,就你这身材。不过我真的好羡慕人家,听说连孩子都生了,身材还是那么的好。我敢打赌,在场那些猪哥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不是,连咱们院长都猛盯着人家,估计后悔了。”
唉,流言可畏呀!
“真搞不明白,那柳云云有什么好,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干扁的身材,一点气质也无。你们看到她今天穿的衣服吗?”
“看到啦,穿的倒不是便宜货,只可惜不会搭配,穿得死气沉沉的。人那么瘦,偏穿那么厚的鞋子,更让我好笑的是,穿着名贵的裙子,偏拧着个塑料袋,真是笑死人了。”
脚都快蹲麻了,我在心里哀叹,拜托,别在这里说人家的不是了,快点儿离开吧。
那柳云云再怎么让你们取笑,人家院长夫人的位置仍是不会变。而你们只会落得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名声。
见她们越说越起劲,我是越蹲越觉得双腿酸麻不已,不得已,捂着嘴巴闷咳几声。
她们立马嘌了声,我以为她们会立刻离开的,但没想到过了会,又有人说话了,“不过,那柳云云也是有优点的,听说很会持家,又贤慧又能打理家务,我想院长应该是被这些优点打动了。”
“估计是这样的。那梁冬儿美虽美,不过我听说奢侈成性,又虚荣,还虚伪,院长一向主张简单生活,估计是受不了她的穷奢极欲,所以才和她离婚吧。”
我听得哭笑不得,这些人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对呀,我也曾看过报纸,好像媒体也是这么说的。看样子那梁冬儿被下堂也是她咎由自取。”
“情理之中的事嘛,人家长得美嘛,十有九个美人哪个不奢侈,哪个不虚荣?不然就辜负了父母给她的美貌了。”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声音渐渐远去,我站起身,揉着发麻的双腿,苦笑不已,早知会受到这些八卦的涂毒,说什么我都要在她们说之前就走人的。
等腿上的麻蔽感过后,我这才走出洗手间,恰巧遇上从隔壁洗手间出来的成亦城。
双方都有些意外,我冲他急促地笑了笑,然后低头走人。
但他却拦住我,“等等---”
我讶然地望着他,“有事么?”
“呃----对不起---”
再一次奇怪了,他干嘛一来就向我道歉?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浮现复杂与难以启齿的神色,“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些人?哪些人呀?
有一瞬间转不过弯来,过了会才想起刚才在里面大说我不是的几个女人,原来他也听到了么?哦,这也难怪,男女卫生间只隔了一道墙而已。那几个女人以为厕所里没人,便放心八卦,估计他也给听到了。
我笑着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要那样说,我又有什么法子?”
他脸上的愧意越发浓了,双眼定定地瞅着我,“对不起,当初对你有所误会---其实---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女人。”
“哦?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好奇心来了,以前在他眼里,我就是一虚荣虚伪还拜金的女人,怎么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又对我改变看法了呢?
他嘴巴张了张,迟疑了会,仍是说了出来,“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你,总之,你是很优秀很独特----”
前边响来一阵脚步声,我马上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再聊。”然后冲他笑了笑,急冲冲地离开了。
走廊拐角处出现一男性身影,原来是今天的伴郎,nase,他一见到我便双眼一亮,说:“梁小姐,原来你在这呀,新娘子正四处找你呢。”
“谢谢,我马上就过去。”我冲他礼貌地笑了笑,没空欣赏他眼里的惊艳,我知道我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但可不愿抢了丽华的风采,等会儿一定得换下这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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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华找我不外乎是问我那么多青年才俊,有没有中意的。若有的话,她让她的男人给我作媒。
我摇摇头,抱了灿灿亲了一会,今天的灿灿很乖,逢人就笑,已属除了一对新人外最受宠的小明星了。当然,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不可避免地来看看热闹,都在揣测孩子长得谁像。
丽华偷偷让我把灿灿带回去,不要再让成亦城看到了,我问为什么。
她撇撇唇,偷偷指了柳云云,“你没看到吗?好多客人都爱逗灿灿,那女人面上挂不住了呗。”
我望了过去,果真发现柳云云脸色不大好看,却又强撑着笑脸,那笑容看起来又僵硬又难看,自己老公和前妻的孩子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与注视,她确实会很火大。但为了成太太这个身份,不得不强颜欢笑,故作大方。但我想,她心里肯定恨得要死吧。
还是听了丽华的话,让朱阿姨把灿灿带走。
其实我有些同情柳云云,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平民嫁进豪门,受到的拮难与被人拿着显微镜挑毛病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再加上她又不是作上流贵妇的料,穿衣打扮总受人病诟,更是让人疏远,相信她心里也不好过吧。
中午吃饭时,成亦城因为是证婚人,所以他和柳云云和新人的父母坐到了主桌,我身为伴娘,得全场陪同新郎新朗敬酒,经过其中一桌时,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几位便是在卫生间里说我和柳云云八卦的女士吧。
她们冲我友好地笑了笑,我也回以一笑,算了,没必要与她们计较,她们的话也被成亦城听到了,只是不知成亦城会不会假借工作之名给她们小鞋穿?
所有客人都敬完酒了,最后又为到主桌,一对新人恭敬地朝双方父母敬了酒后,又朝成亦城敬酒,成亦城起身,与他们碰杯,说了些客场话后,拿起酒杯一口饮完,却被柳云云制止住,“你今天喝的酒够多了,不要再喝了。”
成亦城仍是没什么表情,但看柳云云的眼神却带了些许的不耐,他拨开她放在自己手腕处的手,淡淡地道:“这杯酒是新郎官和新娘子亲自敬的,哪有不喝的道理?”说着一口饮尽。
柳云云被他当场拒绝,脸色有些委屈,却没说什么,扫了我一眼,又随着众人重新坐了下来。
成亦城脸色微红,但眼神倒还清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装作没看到,低头从他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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